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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方言隐语解码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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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村汉先生编纂的《柳州方言词典》的一大特色,是容纳了数量众多的系列性隐语。有梨园隐语、江湖隐语、歇脚隐语、百子隐语、数码五种,共257个之多。隐语是一种社会方言,反映了柳州人过去社会生活、经济交往、商业活动、语言情趣的一个特殊方面。

    《中国语言学大辞典》:“隐语:俗称‘黑话’。个别社会集团为了隐蔽自己以便进行特殊活动而创造的词语。如旧社会的商贩为了使局外人不知道行市而使用的‘未丸(九)’、‘心田(十)’等。创造的方式有(1)赋予语言里已有的词语以特殊的含义;(2)按照一点的规则改造语言里已有的词语;(3)引用外人不知道的古语词、方言词或外国语的词语等。”这只是隐语的一般方式,柳州方言隐语又有自己独特之处。

    隐语也属于语言学研究的范围,而很少研究。刘村汉先生不仅提供了数量众多的系列性隐语,而且对一些隐语作了正确的揭秘解释,使读者知其所以然。有的隐语在使用一段时间后,逐渐为外界人知道而也使用,也就转化成普通词语。刘村汉先生也细致的交代了这种情况。但还有大多数隐语没有解说,或解说还可以补充和商讨的。隐语虽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系统,在它的内部也是互有异同,需要把柳州隐语与别处的对比。本文即先对梨园隐语和江湖隐语作解码试探。刘村汉先生解说正确的也一并引录,以见全貌。从讨论中可以看出,隐语中有许多知识,包括语言学知识。本文把相关的隐语排在一起以便作对比。

    一、梨园隐语

    97.刷弯:指唱戏。“刷弯”是记音字,正字当是“耍玩”或“耍万”,来历待考。

    “耍玩”不能指唱戏,“耍万”不辞。“耍”指“戏”,但变一般的动词戏玩义为专指的名词“戏曲”义。“弯”要理解为同义的“转”,再谐音“啭”,指歌唱婉转动听。“啭”本指转折发声。三国魏繁钦《与魏文帝笺》:“时都尉薛访车子,年十四,能啭喉引声,与笳同音。”又指歌唱婉转和鸟鸣。一般别写成“转”。

    印度佛教把以短偈形式赞唱颂歌叫“呗”。我国佛徒用“转”指诵经声。南朝梁慧皎《高僧传.经师论》:“天竺方俗,凡是歌咏法言,皆称为呗。至于此土咏经则称为转歌,歌赞则号为梵呗。”唐宋时咏唱佛经即叫“转经”。王建《题诜法师院》:“僧院不求诸处好,转经惟有一窗明。”《敦煌变文集》中有许多《讲经文》,其中唱的诗句,就是用“转(啭)”来指诵经的音乐性。基于此,隐语用“婉转”来指戏曲、歌曲,简说为“婉”。只是文献记载的民间书写往往用记音别字。《语文研究》1986年第3期《一个特殊的隐语区一夏县东浒“延话”(隐语)调查记实》(按,后文简称“延话”):“弯儿:歌曲;节目;戏。”《运城师专学报》1988年第3期《山西晋南的秘密语“言子话”》(按,后文简称“言子话”):“蔓儿:戏曲。”曲彦斌主编《俚语隐语行话词典》:“万子口窑里:(隐)旧时四川哥老会指戏院。”

    295.顺口:吃饭喝的汤。现在不少人在非正式场合使用。

    滚顺(口):等于滚汤(把菜放进煮滚的汤里稍微一煮做成的汤)。

    或者是“顺口溜”的省说,“溜”谐音“流”,指汤很容易喝下,不用咀嚼。或者是“顺、吮”的谐音(本词典未见“吮”字读音),指喝。

    107.脱:睡觉。

    脱衣服的省说,指睡觉。

    59.八戒:指“猪”、“肉”。

    从“猪八戒”中截去“猪”而隐,即藏头露尾方式。

    305.清香:早饭。

    351.中香:中饭。

    182.嚼香:吃饭。

    以祭奠死者的“飨”谐音作趣说。词典未见“飨”字读音,但“香”与“乡”字同音异调。

    252.憨老板:饭。

    隐语以“汉”指“饭”。《江湖通用切口摘要》:“饭曰汉。”《全国各界切口大词典.医药.祝由科》(后文把此书名简称《切口》):“汉,饭也。”字或别写为“煥”。《新刻江湖切要.饮馔类》:“饭:熯章;食老。”同书《店铺类》:“饭店:煥章朝阳。又,煥朝阳。”《切口.盗贼.对买贼》:“煥火朝阳,饭店也。”

    实际上都是“含”字的理据的别写,从含在口中来说。可从别的隐语证明。《切口.商铺类.玉器业》:“含口:玉杯也。”同书《瓷器业》:“含口:酒杯也。”同书《工匠类.烧窑匠》:“含口:杯子也。”又,“汉气:碗也。”后一则正当是“含器”的意思。又,隐语把“药”也用“汉”来说。柳州话把“含”另趣意别写为“憨”。“老、劳”;“板、办”各谐音,共有三道机关。含在嘴中,有劳你“办”这件事,是对“吃”的谐趣说法。有的人把饮食调侃叫“进口物质”,可以对比。

    149.才:打。“打”字左边提手儿形似“才”字。

    又才马:打工。“才”是“打”,“马”是“马武”的略称。现已流通。

    63.马武:1打工的。2特指建筑、搬运行业的工人,略有贬义。“马武”是东汉广武帝刘秀的衬臣子,桂剧有《马武打宫》剧目,“打宫”与“打工”同音,“马武”由打宫之人转成打工之人,获得今义。现在使用较普遍,不再属于隐语。

    或许是最早专指建筑、搬运行业的工人。建筑是把砖瓦“搭累”起来。我听过建筑工人鄙称自己说:“是搭砖累瓦的。”搬运就是转运,“转”与“滚”类似,再谐音“工”。改革开发以来把多种出外不固定的工作叫“打工”,于是成了泛指。这与从《马武打宫》附会是殊途同归。

    318.唐麻:死亡。已经流通。

    “躺、唐”同音异调谐音。“麻”用“麻木”义,而“木”又双关专指棺材。所以词专指死亡。

    62.麻鸡:指人、男人。

    “麻”谐音同音同调的“码”,意思是“连带”。“鸡”即指男阴的“**”的省说。柳州话不说“**”之类,会不会是仿别处方言而成?可存疑。

    197.内麻经:内行,老手儿。

    “麻、码”谐音,指积累。“经‘经验”的省说。

    269.连张:钞票,钱。

    现在的钞票都是带号码而相连的。由此造出“连张”的隐语。

    267.拈:吃。

    明代隐语汇集《行院声嗽.饮食》吃:捻作。”可见历史悠久。“捻”、“拈”,都是“碾”的谐音。指嚼、磨的动作,代称吃。柳州话“拈、碾”同音异调。

    209.兜钵:妻。

    是从隐语以女阴指称妇女变成的,历史更为悠久。汉代炼丹术把**叫炼内丹,因而把女阴叫“鼎”或“炉”。宋元话本《清平山堂话本.柳耆卿诗酒玩江楼记》:“这三个顶老赔钱争养着那柳七官人。”“鼎”别写为“顶”,此指妓女。元代词例大增。高安道散曲《哨遍.淡行院》:“供过的散嗽生,嗟顶老撇朗兜。”商政叔《一枝花.叹秀英》:“生把俺殃及做顶老。”无名氏《点绛唇.娇艳名娃》:“他是个嗟顶老,又不曾求食串瓦,休猜做章台街路柳墙花。”《行院声嗽.人物》:“女:鼎老。”明代另一隐语汇集《金陵六院市语》:“小娃子为‘顶老’。”

    “鼎”的说法在近代又有各种变易。但万变不离其宗,都从女阴形状为说。或从“鼎”是古代炊器而变为今口语词来说。《切口.商铺.绸缎业》:“斗儿:姑娘也。”由此又有一系列的隐语,如,斗上:姐姐。斗下:妹妹。斗川:女孩死亡。斗官:女婿。同书《杂业类.冶坊》:“斗子:铁汤锅也。”锅,是鼎的通俗名称。《俚语隐语行话词典》:“大锅菜:(隐)四川长寿指偷汉的女人。飞机洞:(粗)四川东部地区指妇女。”“扑圈子:北京流氓团伙指追逐女性。套圈:1(隐)宁夏等地犯罪团伙指女流氓2(隐)北京犯罪团伙指追求女流氓。”“府:北京流氓团伙指女阴。”按,“府”是“釜”的记音别写,仍指锅。“府子:(隐)北京犯罪团伙指女流氓。”《中国语文》1988年第2期《山西理发社群行话的研究报告》:“抖子:女儿。据赫理发师讲,女孩儿穿衣美丽轻飘,从衣裳抖动而联想成词。小抖子:女少年。”所谓的解释是望文生义。“抖”即“斗”的记音别写。柳州此“兜钵”中是“斗”的同音同调别写,“钵”是“播”同音异调谐音,从传宗接代言,因而指妻子。

    186.乔仙:女人。

    “乔”似是“窍”的谐音(本词典未见它的读音)。与上条中所引“飞机洞”说法的“洞”类似。“仙”是“先”的谐音,指在前面。

    54.拘:用于提示台上的演员,压缩白或唱的内容,尽快结束。

    “拘束”的省说,指紧缩。别处方言一般作“马前”。

    64.马(哈):提示台上的演员“打住”,结束白或唱“马、抹”的谐音,指抹掉即去掉。“哈”当是“耗”近音谐音,消耗即减少。《汉语大词典》:“马前:戏曲术语。同‘马后’相对。旧指演员通过减少唱词、念白和加快演唱速度以压缩演出时间。汪曾祺《云致秋行状》:‘他好说话,后台嘱咐“马前”,他就可以掐掉几句;“马后”,他能在台上多绷一会’。”又,“马后:戏曲术语。同‘马前’相对。旧指演员通过增加唱词、念白和放慢演唱速度以延长演出时间。田汉《名优之死》第一幕:‘凤仙儿的《玉堂春》,早就要下了,您没有来,只好再叫她马后。’”徐世荣《北京土语词典》:“马前:谓提前结束,不要再拖延时间。如:‘时候儿不多了,咱们得马前点儿。’京剧表演,有时也用此词,使场次或念唱减缩,因怕戏太长,时间太晚,不便听众乘车回家。如有某演员迟到,即嘱台上演员‘马后’,拖延时间,等演员到场。”

    《汉语方言大词典》:“辽宁本溪戏剧行话,该唱时唱迟了,是‘马后’;不到唱时唱早了,是‘马前’。”按,“马后”中另是谐音“码”,指再连接一段时间。

    181.撂盆:提示演员要走动一下,别老站着。

    “撂”义同于“甩”,指摆动。对“盆”字笔者尚无解。

    163.倒钵:提示台上的演员下场。

    钵,是和尚盛饭的。“倒钵一倒饭一倒返”的三曲折,指返回后台。与一般的“马后”说法不同。

    66.发海水:在演唱、讲课、作报告中离开正题说闲话。“发海水”一词来自梨园界。旧时有些剧目没有固定台词,任由演员自由发挥,有固定台词的也可以即兴发挥,以增加趣味或延长演出时间,这种做法称为发海水。初为梨园内部用语,后来成了地方通语。

    156.海:“发海水”的略语,用于提示演员任意增加唱词和道白,以拖延时间所未及的是“海水”。水,“掺水”的省说。海,指大量。

    268.念经:指“唱戏”或“唱”。

    “经”即经典义,神圣不能改动。唱词关系到配乐、押韵等多方面,必须记牢,不能变动,所以用念经来比喻。道白则在特殊必要或忘记时可以临时措辞。旧时戏曲脚本往往只有唱词,而无道白,就是这个原因。

    200.捶皮:敲鼓。

    鼓是皮子冡成的,指代鼓。

    235.半田:丑角。“丑”是半个“田”字

    宋代市语汇集《圆社锦语》:“五角表:村妇人。”村,指丑。五角,即“丑”字是“五”字右上部折笔成角形。都是离合字形方法。

    54.车佻:指旦角、正旦。

    “车、菊”同音异调谐音。“菊部”的省说。宋周密《齐东野语.菊花新曲破》:“思陵(按,指宋高宗)朝,掖庭有菊夫人者,善歌舞,妙音律,宫中号为菊部头。”兀代宋无《宫词》:“高宗尚爱梨园舞,宣索当年菊部头。”后来便把“菊部”作为戏班或戏曲界的代称。而“佻、挑”同音异调谐音。“挑”又是“担”的变说,“担”又谐音“旦”。这种方法特叫“三折语”。宋代曾慥《类说》卷四引唐代无名氏《秦京杂记》:“长安市人语各不同,有葫芦语、锁子语、纽语、练语、三折语。通名市语。”

    54.车骑:小生。

    “车”同上条,指戏班。“骑”是“骑马”的省说。民间性隐语从**中女在下位而把女性叫“马”。明代《行院声嗽.人物》:“男:阵马。”但“阵”是“镇”的别写。“镇马”犹压马、骑马。所以指男。柳州隐语专指小生。净角也是男性,但另有隐语。

    210.料脚:净角。

    “科”之义为踢,因而说到脚。但两字都与词义风马牛不相及。是“逗角”的谐音趣说:逗笑的角色。“逗笑”或单说“逗”,相声中就把组织笑料的方法叫“逗”。《汉语大词典》:“逗:逗趣,说话或行动使人发笑。”《现代汉语词典》:“逗:〈方〉逗笑儿。”

    79.纳福:打盹儿。“纳福”原是文词,享福。

    能睡就是无忧愁。俗语即把睡懒觉叫享福。从而再类推到打盹儿。

    136.白案:面食师傅。一般口语中的“白案”指做面食,是一种职业分工。

    357.红案:炒菜;炒菜师傅。现已流通。

    红,指肉的颜色。也是“荤”的近音谐音。

    90.喫 (介):指道白、说话。“喫”是湘方言的“吃”。

    “喫”字读音与湘方言的长沙、娄底话读音相同,而本词典“吃”的读音与普通话相同。说明确实是从湘方言引进的词。但《长沙方言词典》、《娄底方言词典》的“喫”,都只是“吃”的意思,没有指道白、说话的意思。此词费解。本词典:“吃茶=喝茶:饮茶。”会不会把“喝”别解为“吆喝”的“喝”,而指道白、说话呢?“喝彩”就是喊“好”。而“介”字也无法解释。

    154.开板:指唱(念)数板。

    “唱(念)数板”,话语苟简,意思不甚明白。本词典,“课子:戏曲术语,指上韵的说白,近似快板儿,京剧叫数板。”可知“板”是“数板”的省说。

    151.筛解:拉胡琴。拉琴的动作有如拉锯,“筛”和“解”都是动词“锯”。

    按,“解”字原是左旁“金”、右旁“解”的合体方言字,意思是把原木分解成板。

    224.牛一:1梨园隐语,“生”、“生角”。2江湖一般隐语,指“生的”、“先生”、“医生”这是拆字隐语。“牛”下加“一”是“生”字。

    288.撑杠子:司鼓。取义于“顶梁柱”。

    但从“顶梁柱”仍然不容易看出词义。本词典,“百子:隐语的一种……例如‘撑杠子’指戏班中的鼓师,因为鼓师不仅是场上的指挥,而且是教戏师傅,是戏班的顶梁柱。”

    262.扁佬:老板。“板”是扁的。

    但,扁是平而薄,或指不是正圆形。而木板并非如此。“扁”是“板”的近音谐音。“扁”字没有介音韵头就是“板”字的读音。

    170.炒笋:打开台锣鼓。

    成都方言把用竹板打小孩屁股叫“笋子炒肉”,以竹笋指竹板。京剧等剧种的板是木制,用以辅助鼓来指挥其他乐器。但一般地说快板却是用竹板。“炒、吵”谐音。吵,犹“响”,指开始响动起来。

    二、江湖隐语

    266.天牌:父。

    16.地牌:指“母”、“雌性”。

    《切口.党会类.洪帮》:“天牌:男子也。”“地牌:已嫁之女子也。”同书《杂业.旅馆》:“天牌:棉被也。”《杂业.旅馆》“地牌:垫被也。”《杂流.唱滩簧》:“地牌:女演员也。”《文史资料选辑》第47辑《记“江相派”一旧时代一个迷信诈财的集团》:“地:母。”《俚语隐语行话词典》:“天牌:(隐)香港黑社会指父亲。地牌:1(隐)清末以来旅馆业指褥子。2(隐)清末洪门指已婚妇女。3(隐)清末戏曲界指女演员。4(隐)香港黑社会指母亲。”

    59.八佬:指丈夫。

    “巴”的同音异调谐音。指巴在身上。宋代隐语汇集《绮谈市语.亲属门》:“夫:厥良;盖老。”即“巴”与“盖”同指。或者,把“妻、七”谐音。丈夫为大,妻子为小。由“七”而仿说“八”。

    306.星:七。来自“七星”。

    “七星”即北斗七星。先把“七”粘连成“七星”,而又略去“七”,用“出尔反尔”的方法。

    306.星枝:妻。

    “星”指“七”,而与“妻”谐音。“枝、子”谐音。

    拖尾:指官吏。语义来自清代官员礼帽上装饰的翎毛。

    大多数官员礼帽上没有翎毛,此翎毛也不能说是尾巴。最早的隐语汇集宋代《圆社锦语》:“贡八:使人。”《绮谈市语.人物门》:“公人:胥徒、贡八。”公人,给公家办事的人,与“使人”同指。胥徒是官府衙役。“贡”是“公”的遮隐,“八”是“公”字的上部。本指无官职的给公家办事的人,可变为指官吏。如此,则柳州此词的“尾”似承“八”而来。即把“八”谐音作“巴”,而又隐去,换为“尾”。只是从文字兜圈子,不涉及官帽。

    蜂崽:警察,密探。

    蜂有剌,“剌”别解为“剌探”,从而指密探,泛及警察。

    —哥:指“顾主”,行骗的对象

    《记“江相派”一旧时代一个迷信诈财的集团》也有“一哥:顾客。”是“意个”的谐音,他是被盗贼等“打主意的个人”意思的缩说。盗贼或把对象说为“猪”、“蠢猪”,谐音“主”,即指“顾主”:对他光顾、打主意。一般所言的“顾主”,即光顾、打主意要买的人。

    166.老二:和尚。

    本词典广二老爷:‘男阴’的讳说。”从“**”无毛戏说和尚无发。从头颅为大而言“老”。

    190.鶴子:1即“鸟(子)”2江湖郎中、相士等称自己的助手,原属江湖隐语。

    “鶴”的理据即“媒”:充媒介者。本指鸟,另造新字。

    266.天:指“关”,关进监狱。“天”是繁体“關”字的下面部分。

    所示的繁体中实际没有“天”字,应是就另一繁体的“関”来生发,即以“门”表示监狱。

    二叔:同行,干同一行的人。

    似由“尔属”谐音:与你相属。指同类。

    口天:指“吴”、“屋”、“无”。“吴”字的简体由口天构成。

    对“吴”言,是拆字。对“屋”、“无”言,便是加上谐音的曲折。

    锅(头):娼妓。

    “头锅”的倒序,犹“头号锅”即大锅。从长期与许多人有**言,斥说其阴器被撑的很大。参见梨园隐语“兜钵”条。

    180.跳汗:卖药。“跳”指舞弄;“汗”指药,来自“蒙汗药”。

    “跳”是“粜”的别写,义即卖。“汗”是“含”的别写,或别写为“汉憨”及其它。参见梨园隐语“憨老板”条。而“蒙汗药”中则是“汉”的别写,指人。《切口.武术类.住宅保镖者》:“跳,卖物也。跳顶公:卖帽者。”“跳烟头:卖香者。”《新客江湖切要.人事类》“凡卖物又谓之日跳。”“跳将煥:卖假药者。”

    摸科:指行医,“摸”指诊脉。

    “科、可”谐音。从摸来判断可能是什么病。

    捉阿宝:指行骟。“阿宝”可能是傻子的代称,柳州未闻。

    解释正确。方言俗语有反语讥讽的类型。如《汉语大词典》:“现世宝:指不成器的人。”

    起崽:扒手

    从“起子:螺丝批”词仿造的。《俚语隐语行话词典》:“起:(隐)广西等地盗贼窃团伙指扒窃。”“起包:(隐)广东等地盗贼窃团伙指偷行李。”“起皮子:(隐)辽宁沈阳盗窃团伙指开始学扒窃。”

    274.樹工:指扒手,从衣袋中扒窃用手指“樹”出来。

    《俚语隐语行话词典》:“钳:(隐)江西南昌盗窃团伙指扒窃。”“八级钳工:(流)上海指小偷。因小偷用手指窃物似钳工钳夹的动作;八级,极言其钳夹技术高超,含戏谑意。”其实,由“扒”而言“八”,趣意拈连为“八级”。小偷也有技术拙劣的。

    195.匪:1指撬门行窃。2有本事;有办法。不含贬义。

    “非”的谐音。首义时,“为非作歹”的省说。次义时,“非常”的省说。《汉语方言大词典》“飞”字条下有下面这些义项,其实也是“非”的谐音。可以参考对比。1很、非常、怪。按,应是“非常”的省说而趣作谐音。4厉害、了不起。此与上义同。7事情告吹。应是“非”的谐音趣说。8剔除。应与上义同,都是否定、不再存在的事理。10数目“八”。按,此释苟简,实只是某些行业数目隐语系列之一,却是“非”的记音别写,从共八笔言。5行为失检点,作风不正派。应是“非”的谐音趣说,为非作歹。3胆子大,敢于越轨,顽皮,不服管教。按,应是“匪”的谐音趣说,名词动用:像土匪一样。方言俗语中或即如此直言。

    丁:用器械打。取“打”字的右旁“丁”。

    但“用器械”的意思是从何而来的呢?还需思考。

    丁拖:打架、斗殴。

    “拖”的意思又是什么呢?

    17.体:打。这是拆字隐语,取“打”字提手旁的“提”变为上声。已在社会上流通。

    仅提手旁不能表示“打”,而提手旁不必专从“打”来拆字。也用了其中的“丁”,而谐音“顶”:用“打”的提手旁顶替“打”字。

    17.体银:指“扒钱”。“体”指“打”,“打生意”。

    但“扒钱:从别人身上偷钱。”则此“体”字标同音代替号,不必而误。此词应是单纯的“提”字谐音,与“打”无关,不是从“打”言“打生意”。盗贼把“偷盗”义往往用“搬取”之类的正常说法来说。《俚语隐语行话词典》:“提货:(隐)北京犯盗窃团伙指扒窃。”“提将:(隐)香港、澳门黑社会指各种商业骗术。”又,“搬了:(隐)北京犯罪团伙指骗、抢外汇。”“搬运:1(隐)四川成都犯罪团伙指接脏、转移财物。2(隐)北京犯罪团伙指偷提包。”

    131.叶子:上衣;钞票。

    25.起叶子:即“扒钱”。

    衣服由布片做成,隐语以“叶子”为说。《切口.盗贼类.对卖贼》:“叶子朝阳:皮货店也。”《夏县东浒“延话”》:“叶片:衣服。”《俚语隐语行话词典》:“叶子活:(隐)北京犯罪团伙指钱多。(隐)黑龙江犯罪团伙指衣服漂亮阔气。”柳州则专指上衣。

    267.念的:指裤腰上的表袋,许多人爱把大面额的钞票装在这里。

    “捻底”的谐音:要从衣襟底下捻(取)。

    180.劁:宰客;坑人。现已流行。

    劁,要用刀子割,借指宰客;坑人。

    119.火:指“富”,有钱。

    200.水:1指贫穷或穷人。2看不起;讥诮;奚落:穿整齐点,莫捱人家水/各位领导,我讲

    话粗点,大家莫水我哦。

    “火”指“富”,是从俗谚“火烧财门开”说法变来的(其中又是“材、财”的谐音)。“火”的反面是水,正好有“一贫如洗”的成语,便用“水”指贫。《切口.医药.卖药》:“火生:富人也。”:“水生:贫人也。”《新刻江湖切要.人物类》:“富户:火通。”同书《官职类》:“贫秀:水占。”柳州人当是先把“水”字名词做动词,仅指讥笑穷,后来扩大为不限内容的讥诮义。

    219.受:生意好,得钱多。

    “受、收”谐音,收入多。

    314.军码:官话;说官话。

    “官话”有二义:元代以来流行较广的北方话;打官腔。词典未交代是使用哪一义。二者理据虽同用“官”字,但前者指官场,后者指“大”。打官腔即说正大光明的道理,柳州此词即由此生发。“军”即“兵‘兵、冰”谐音,冰是明的,指说正大光明的道理。也可借指北方话,容易听懂的话。

    174.搞跌:指把对方整垮,使之倒霉。现已流通。

    又搞沉:搞得对方不得翻身。

    “跌”即倒。犹言搞倒。

    186.乔伯:死亡。现已用开。

    “乔、跷”同音异调谐音。跷,抬腿,指走路。俗语把人死叫“走了”。本词典:“翘:走;离开。”则又与此同音异调谐音。“伯、白”同音异调谐音:空、没有。字面“乔伯”的两个字都假,成为姓乔的伯伯的趣难。

    225.流宗:1指“娼妓”“假”“坏”。2非正牌的;假冒的。

    “流”是“镏”的谐音。而“镏”又是“鎏”的谐音;镀金。镀金是假金子,泛指各种假货。“流也是“硫”的谐音而指“磺”,却再谐音“谎”。因此可以指“假”、“坏”、非正牌的、假冒的。《东莞》:“流:次的,伪劣的,质量不好的。”明代《金陵六院汇选江湖方语》:“溜答孙:是说谎的。”答,犹说。孙,是“儿”的变说,指人。孙一冰主编《隐语行话黑话秘笈释义》:“流:假。洪门隐语。”曲彦斌主编《俚语隐语行话词典》:“流地:(隐)黑龙江等地犯罪团伙指在赌博中弄虚作假以骗取钱财。”甘肃陇东方言“编谎溜舌”即说谎。指娼妓的原因在于“宗、种”同音异调谐音。与妻子**的耕种是为了有收获的生儿女。娼妓是卖淫,不是为生儿女,所以是“鎏种”即假种。

    106.多咪嗦:指娱乐活动,现已用开。“多咪嗦”是音乐简谱的“135”。

    这应是较迟的隐语。它说明民间隐语的创造会见缝插针,利用各种材料。

    粮:吃;获利。

    粮贵:吃酒。“贵”代表“酒”,来自“贵妃醉酒”。

    把“粮”换为同义的“食”,又从名词换为动词义,便是“吃”。本词典“吃指=粮指:食指。”也是把“食”换为同义的“粮”。

    326.粮子:旧时指士兵。

    此词不是隐语。但与“粮:吃”相关。旧时许多人因衣食无着而当兵混饭吃。《汉语大词典》“吃粮:旧时指靠当兵过日子。姚雪垠《长夜》三六:‘如其他们去远处吃粮当兵,倒不如留在本地蹚。’碧野《没有花的春天》第七章:‘李阿虎沉思起来,很久很久他才说:“我想吃粮去呢。”王西彦《死在担架上的担架兵》:‘不错,现在我是当兵吃粮啦!’”其实,词的时代还可以大大提前。元郑庭玉《后庭花》第一折:“你个身着紫衣堂候官,欺负俺这面雕金印射粮军。”《刘知远诸宫调》知远别三娘太原投事第二:“太原府文面做射粮。”《金史.仪卫志下》:“其军非验物力以事攻讨……以资粮给之,故曰射粮。”按,“射”是“食”的别写。《集韵》入声昔韵丑亦切,常只切,两收“射”字。《娄底方言词典》:“吃粮:从军;当兵。”“吃粮个:当兵的。”

    326.量(工):走,走路。

    “量”即本词典“压马路=量马路:‘散步’的诙谐说法。”的减省。“工”即工作。

    44.古:指“病”。正字当做“蛊”。

    蛊,是清代以前假传的一种吓人的病,不会作病的通名。“故”的别写,变故,可指疾病、灾祸、死亡等。

    339.扰四脚:豁拳,猜码。“扰”是打。“四脚”指马,谐“码豁拳用手,却偏偏说“四脚”,是故作遮隐而趣说。四脚的动物很多,不能专指马。柳州“四、十”同音异调,指十个指头。“脚、决”谐音,指决斗。

    159.刨(烟):指“嫖”或“歇工”。“刨”在这里读阳平不送气,是湘语、平话和勾漏片粵语的读法。

    艮p“刨”在词中是变读音,这正提示着不是用此字组词,而是借音寓意。本字当是“抱”,与“鉋”的本读音同调。“烟”即“烟花”的节缩,即妓女。而《长沙方言词典》、《娄底方言词典》、《南宁平话词典》并无此词,说明又不是从外地引进。又,“嫖”与“歇工”两义互不牵涉,不是引申之类关系。此义时,“烟”却指旱烟锅。抱着旱烟锅指吃烟。在紧张的工作中,有“让我吃一锅烟歇缓一下”的话。

    51.煮米:交合。引为整人。现已流通。

    “米、蜜”谐音。“煮”与“烧”、“烤”等指做饮食的词,隐语用来指**,因为从《诗经》《楚辞》已经用“饮食”来指**。《俚语隐语行话词典》:“蜜:(隐)北京流氓团伙指女人。”

    62.马右:指往右走,走右边

    “码”的谐音,连着右边。

    166.老发:指东窗事发,败露。

    “老”指以前的事。

    59.怕冷:指胆怯。

    “冷”换为“寒”,指胆寒。

    77.大产:指坐大牢,服刑。取“坐月子”的意思,与“小产”相对

    184.小产:指“拘留”、“收审”。

    坐大牢,服刑,未必都是一月期限。利用古义,犯罪为“坐”。又利用俗语把服刑、收审叫“吃官司”。“产、餐”同音异调。

    85.岔子:裤子。

    从裤子两腿分岔来说。《金陵六院汇选江湖方语》:“叉子:乃袴也。”袴是套裤。《切口.商铺类.押当业》:“叉开:裤子也。”

    173.高封:胸前的衣兜儿。

    350.中封:上衣的大兜。

    94.下封:裤兜儿。

    “封”指制服的兜的盖。

    支:指引诱、介绍(顾客)

    “指”同音异调别写:指引。

    273.坚货:旧时江湖隐语。现在口语用指真货;好货;好的。

    从坚强、坚硬来说。宋《绮谈市语.拾遗门》:“真:坚。”《新刻江湖切要.人事类》:“好:坚通。”异写为“尖”。《切口.商铺.丝经业》:“尖,好也。”言子话:“尖崔:白馍。”延话:“尖子灰:白面。”白面比杂粮好。今语“硬货”“过硬本领”说法相同。强,就是好。

    —撮水:一圆钱。“撮”的来历待考。

    48.五撮水:五圆钱。

    “撮”是个集合性的量词。一圆钱是十角的集合总说。

    —撇水:一千圆。“千”字的头一笔是“撇”,“水”指钱。也说“一个鸟”。

    —方水:一万圆。“方”字去掉头上一点就是简体的“万”字。

    明陈洪谟《继世纪闻》卷二:“逆瑾(指刘瑾)用事,贿赂公行。凡有干谒者,云馈一干,即一千之谓;云一方,即一万之谓。”是把“千”换为近音近形的“干”。《醒世姻缘传》第5回:“席间,说起晁知县指望二人提拔……刘锦衣道:‘他有几数物事带来?’胡旦道:‘刚得一撇。’刘锦衣道:‘……叫他再出一千来……’”又“水”为什么能指钱呢?因为周代时把钱叫“泉”,取流通不断的寓意。从中拆出“水”字变说。“一个鸟”中是“鸟”音的变读,鸟则谐音“吊”。旧时一千铜钱叫一吊,借指一千圆。

    298.饼:货币的“圆”或“一圆钱”。现已流通。早期银圆叫“银饼”,清代机器铸造银圆之前,曾有手工制造的圆形银板,上面有“银饼”字样,是银元宝的变形。

    把旧时的词借指今时的事物。旧瓶装新醋,是隐语的一种手段。

    点:指分钱。由“点数”、“点钞票”简化而来。

    点饼:数钱。来自江湖隐语,银饼。

    320.张:指拾圆。现已流通。

    30.—两:指拾圆。

    后两个词应是在拾圆面额的钱才发行后造的,即当时最大的面额。“两”是“良”的谐音,指面额大而好。从“一张良票子”的意思分开成为两个同义词。

    308.斤:一百圆。

    四人头:一百圆。

    一百圆面额票子的发行在实行十两为一斤之后,于是按“一两”的十进位说成“斤”。“四人头”是从票面上的四伟人像来说的。也有按另一种票面上的工农商学兵图案说成“大团结”的。

    21.西行:乞丐。

    “西、细”谐音,与“大腹便便”对比,指饿得细瘦。宋代《圆社锦语》:“细腿:饥了。”其中又是“腿、退”谐音,指食物消化。《切口.星相.不开口相面》:“西方:腹也。”又,“西方亮:腹饿也。”《新刻江湖切要.身体类》:“肚:西方。”又,“腹饿日西方亮。”但变成“细”指小,即少;而“亮、粮”谐音。则柳州此词是承袭的类似说法,而“行、项”谐音,指脖子。以脖子细指饥饿消痩,从而指乞丐。

    东行:盗贼。

    “行 ”是“行”的“语音飞白”修辞;再把“行”变成“道”,又暗中谐音“盗”。“东、动”谐音,犹如说“做”。词的理据是:做盗。是从“东道主”而受启示而曲折的。

    281.门丙:算命。

    “门”是“蒙”近音谐音。指冒猜。“丙”是“秉”的别写,指秉承的所谓天命。有的隐语是内部人说的“老实话”,此词就是算命职业者的自我道白。

    234.扳目:看相。

    用“扳”之音表示“看”是普遍性的隐语。《切口.巫卜.茶馆测字者》:“板识:看也。”又,“班色:观人之神色。”言子话:“搬蔓儿:看戏。”又“搬光:瞟女人。”《江湖通用切口摘要》:“看亦曰班。”又,“看戏曰班天王。”《记“江相派”一旧时代里一个迷信诈财集团》:“班目:看相。”后者正与柳州此隐语相同。用“扳”之音的词语,应当是“辨”字的“语音飞白”修辞。即故意用形或音近似的字来形成趣难。而“目”是“模”的谐音:“模样”的省说。

    (原载《柳州师专学报》200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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