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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武汉方言谐音趣难词再答朱建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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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建颂先生在《汉语学报》2007年第4期撰文《方言不是隐语》,开头说:刘瑞明先生所撰《武汉方言的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在“摘要”中指出:“武汉方言有大量的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占《武汉方言词典》中的4.3%。该词典对这些词义理据不能解释,或错误地解释成比喻,或错误地以为是有音无字的同音代替。”刘先生将文章复印了一份给我,并附信要求我作答。我经过反复思考并请教同行之后,草成此文,向刘先生和方言学界同行们请教。

    刘先生于上世纪90年代提出“谐音造词”,发表文章,以后又提出了“隐实示虚的辞趣“隐实示虚、设难成趣”,逐步定型为“隐实示虚趣难词”,最终添加成“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为此写了十多篇文章对许多方言词典作了指点。刘先生称:汉语有一种特殊的谐音造词法,把词的真实用字隐蔽起来,用谐音的虚假字代替,使词义的理解难而有趣。并称:这是世界上其他语言没有、古今中外语言学不曾研究的。还称:众多辞书都避言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词义,或错误地解释成比喻,或错误地以为是同音代替。刘先生由此断言:谐音造词是“汉语研究中最大的薄弱环节”。

    其实,所谓谐音造词,是汉末刘熙《释名》所用的声训方法,对探寻语源有一定的作用,但不宜滥用,以致穿凿附会,走进死胡同。过去乃至现在,有些社会集团所用的隐语(秘密语),有一部分即是谐音的,如称鸦片为“东冻皋膏公”,称素色为“不睬彩”,称眼睛为“六碌子”,称嗓音为“夯吭头”,称牧马人为“边鞭杖”,称老扒手为“佛拂爷”,称喉咙为“素嗉儿”,称生意好为“造照古顾”,称大肚人为“调吊度肚”,称卜卦求好运为“攀盼”等等。许多方言(包括武汉)的熟语(如歇后语)中也是有谐音的,但有很大的局限性,晦涩难懂。其中固然有一点点趣味,但终究为难懂所冲淡。不过,在隐语里,使用谐音方式的一类所占比例并不大。那么,对正常的全国或地区的通用语来说,所占比例自然更不会很大。但是,据刘先生对忻州、娄底、东莞、柳州、哈尔滨、温州、银川、武汉、西宁、海口、西安、崇明、南昌逐地“调查”后得出结论:《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41种分册中谐音词的比例约占词条数的1%~5%,其中武汉本占2%,“经过再仔细研究”,竟占到5.3%,用这个数字来回应我认为比例应不大的“批评指教”。对比例数字大小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下面谨按刘先生对《武汉方言词典》部分条目的分析,作出简略的解释,以见一斑。(△为刘说,口为朱说。)

    我是附信请求朱先生再指教的,并希望把他的文章发表的刊物与期数赐告我。未得到复信。我是2010年8月才在网上拜读到此文的。下面〇后是我的讨论答复。

    知丫:蝉。

    “丫、呀”谐音,等于说“知道了呀”。与“知了”的名字相比,“呀”字更有情趣。

    口武汉口语不说“知道”而说“晓得”,“了”的后缀不可能是“呀”而是“哇”。推测“丫”也许是对“了”的误认(而误写)。

    仍然回避“知”与“丫”的意思。我分明说“丫、呀”谐音,等于说“知道了呀”。是说“知”是“知道”的意思。你那样的“王顾左右而言他”,也是回避我的理由,而不能否定。只有明确说出“知”不是知道,“丫”不是谐音“呀”,而是其他的什么意思,才算是完整的反驳,但也并非正确。你没有说“知”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你无法否定,我就是对的。武汉人口语不说“知道”而说“晓得”,但并非武汉人不认识也不说“知”字,否则你的词典为什么就有“知丫”这个词呢?武汉话“了”的后缀不可能是“呀”而是“哇”,但不等于武汉人书画也不说感叹词“呀”。为了谐音趣难是无论什么奇特的材料都可以使用的。如文言文语素、生僻字、书面用字。至于“推测‘丫’也许是对‘了’的误认(而误写)”这句话,如果是要批评我,但我分明是就“丫”字而说。所以这句话只能是说武汉人是把“知了”的“了”误认而误写成“丫”。这却是大大错误的咄咄怪事。个别人粗心时会把“了”误写成“丫”,世代的全部武汉人竟然都这样误认而误写!朱先生为了讳疾忌医,又要说是错误,不错抹杀世代的全部武汉人的语言创造智慧。

    芝麻绿:凑聚。藏词之法,实际说的是“芝麻绿豆”末的谐音字“斗”。

    △实际没有叫“芝麻绿豆”的,芝麻要比绿豆小得多,自然不是比喻。为什么偏要说不存在的“芝麻绿豆”呢?用芝麻指一个人的钱少,“绿、搂”异调。该词典:“搂:拢总,共计。”如此才是由少凑聚成多的意思。

    口《汉语戏谑语词典》:“芝麻绿豆:谑指极小。”《中国俗成语》:“芝麻绿豆:喻极微小,不很重要的东西或事情。”《中国惯用语》:“芝麻绿豆官:芝麻、绿豆,极言其细微不足道,看不上眼。”《俗语词典》:“眉毛胡子一把抓”也说“芝麻绿豆一把抓”。武汉有芝麻糕、绿豆糕,合称芝麻绿豆糕,几乎尽人皆知,故常用“芝麻绿”藏末字“豆”代“斗(同)”。

    所引这些解释都是不准确的。《汉语大词典》:“芝麻:借指细小的事物。如: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现代汉语词典》“芝麻官:指职位低权利小的官。”而“绿豆”条都没有这样的词义,也都没有“绿豆官”词条。许多地方都有芝麻糕、绿豆糕,但再都没有“芝麻绿:凑聚”的词。“眉毛胡子一把抓”、“芝麻绿豆一把抓”又都与“芝麻绿:凑聚”风马牛不相及。

    赤脚大仙:指喜欢打赤脚的人,戏谑说法。

    △平白无故为什么把人说成仙呢?避难而没有解释。“仙、嫌”异调,指被人嫌弃。

    口神话传说中有打赤脚的仙人,《西游记》中提到。《汉语戏谑语词典》中引用了《钟山》1995年第3期的例子,一位解放军干部坚持自己蹬积水,说:“让我也做一次赤脚大仙吧。”根本不存在什么“被人嫌弃”的意思。

    〇你原来就是没有解释。现在的解释也不能成立,1995年小说中那句话能是武汉话产生此词的原因吗?赤脚都是蹬积水吗?在有的场合赤脚属于不雅,故嫌弃。

    十回有十一回:毫无例外(夸张的说法)。

    △既然总数是十,就不能说成十一。都只是数目,不能表示毫无例外。实际是“十回又十一回会……”的谐音而又节缩。不但十回,就是再有一回也是如此。“会”字在语流音变中因为同音而被重合兼并在“回”字中了。这种情况更是语言研究没有注意到的。

    口所谓“夸张”,便是用夸大其词的手法极言之,不存在什么谐音而节缩的问题。武汉有“背时(十)背出十一来了”(倒霉极了)的说法,可以参考。

    〇有把“十”夸张成“十一”的必要吗?说把“十”夸张成“十一”,违背了夸张的基本常识。

    四官殿:本为地名,因制作花灯(常称“活的”)著名,由借喻而定型,义为活、松、散。

    △更关键的是花灯为什么常称“活的”,避难而没有解释。是“活、火”异调谐音。

    口四官殿所扎的花灯,大都是能活动的(如有轮子、腿能曲直、口眼能开合等),以此来吸引顾客一尤其是小孩。吆喝声明明白白:“活的,活的。”借喻义即由此而来。

    〇看了你这个解释,我承认我说错了。但你原来就是没有解释,而是由我的错误引出来的。

    皮筲箕:比喻非常吝啬、滴水不漏的人。

    △该词典:“筲箕:淘米洗菜等的竹器,形似簸箕。”筲箕正是要把洗过的废水漏掉,筲箕也没有皮制的。怎么会是比喻呢?“皮、脾”,“筲、钞”都异调,“箕、羁”谐音。羁恋钞票而舍不得。

    口为了强调谐音,凭空拉来“脾、钞(跟‘筲’并不是异调)、羁”三个不知所云的字以否定皮制筲箕的说法。筲箕当然是竹篾之类做的,是为了能漏水,将滴水不漏、一毛不拔的人比作皮筲箕(通用语有“铁公鸡”一说),有何不妥呢。

    ?并非比喻。喻体应是容易明白的,任何不破裂的容器都是不漏各种液体的,却不用来比喻,而并没有皮筲箕其物。说是比喻,也是违背比喻的基本常识的。而且所说并非水,而是银钱。古时把货币叫“泉”,从中拆出“水”字指钱。“铁公鸡”也不是比喻,因为木雕石刻的任何性别的鸟或兽,都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倒是谐音“贴供给”:(不但不供给人),还要人贴赔供给他。我原来说“筲、钞”异调是错了,应是近音谐音。

    痞子:(金属)薄片。例如:刮痧痞子、铜痞子、铁痞子、一个痞子(指钱)也冒得。

    △该词典:“刮痧:用铜元蘸水或油来刮。铜元因而称‘刮痧痞子’,用于‘穷得连一个痞子都冒得(没有)’。”但铜元并不是薄片。“痞子”指铜钱,应是“痞、屁”异调,犹如说烂钱。俗语把不好的东西说:狗屁东西。可见“(金属)薄片”的词义并不合宜。

    口较早时期是用铜钱(制钱)来刮痧。“烂钱”比起“薄片”来,更不合宜。旧谚“钱财如粪土”,怎么合宜呢?

    仍然没有解释出“痞子”的用字为什么能表示“金属薄片”“铜元”。你说的“痞子(指钱)”必定是错误的。即令“痞子”能指(金属)薄片,“(金属)薄片”又不能表示是钱。如果“痞子”能指钱,则你此词条就应该是:“痞子:(金属)薄片;钱。”也应该有例句。如果“痞子”能指钱,则“钱很多、借钱、一块钱”等等许多的意思的“钱”字都可以换成“痞子”,你却连一个也不能举例。“胡子”也可以是“胡指”(胡乱指点)的谐音。即少胡说。

    递手本:向人伸手乞讨,戏谑的说法。手本是旧时所用的帖子(写着自己的姓名、职位等)。

    △但伸手乞讨时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无从以手本比喻。“本、奔”异调:直向。

    口比喻常常只取一点,不必硬钻“手本一帖子”的牛角尖。“递手奔”又正确到哪里去了呢!

    那么又是只取“手本”两个字的哪一点呢?“手本”词能离开“本”字吗?既然能离开而不取,为什么偏说“手本”呢?

    鸡眼:脚掌或脚趾形成的硬块,样子像鸡的眼睛。

    △陆宗达、王宁《古汉语词义答问.释“趼”》:“俗称‘鸡眼’,其实是‘趼’音分读之;由jian而变为ji-yan……《现代汉语词典》说‘鸡眼’因‘样子像鸡的眼睛’而得名……便有点望文生义,还是要从‘趼’来说明方为科学。”说样子像鸡的眼睛,仅是从圆形而言,许多动物的眼睛都是圆形。若从大小来说,趼也有比鸡的眼睛大或小的。况且,趼的中心也没有相当眼仁的情况。可见不是比喻,而是由“趼”字分音的ji-yan而趣说的。

    口鸡眼是趼的一种(呈锥形,深入皮肤深层),样子像鸡的眼睛,比喻而已,何论大小,更不必钻“没有相当眼仁(瞳仁?)”的牛角尖。《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并非望文生义。

    说像鸡的眼睛,不说老鼠、麻雀等的眼睛,大小就是重要因素,怎么能“何论大小”?

    鸡冠饺子:肉饺子。该词典:“肉饺子:油炸大饺子,皮呈半月形。现在叫:鸡冠饺子。”

    △但鸡冠并不是半月形。“鸡、肌”谐音而指肉。“冠”指大。对菜饺子不称此名,可以对比。

    口“鸡”联想到“肌”,够奇的。但“冠”是古丸切的“弁冕总名”义,而不是古玩切的“超出众人”义(这可用异调来解说)。但据调查,这种近年出现的大型肉馅饺子的确是因其像鸡冠而得名,别无深意。

    但鸡冠的两侧是平的,约像立方体。顶部有几行突出的小颗粒。饺子是半圆形,两侧是鼓起的。仍然回避对菜饺子不称此名的大碍。

    急马(带)急戗:极其仓促的样子。“马”字标同音代替号。

    “马、码”同音异调谐音,“样码”的“码”,即样子。其实“戗”应作“枪”,才与“马”对应。也就是说“枪”字的趣难还没有成为“完全变态”。

    口这里的“马”当是“忙”的对转(阳声转阴声)。“戗”当是“仓”之误。

    则我说“马”“戗”不是理据用字说对了,而你原来没有说,即认为是理据用字。但为什么要把“忙”音变成“马”呢?仓促也不能说成“跄”。

    吃斋八素:吃什么斋(不以为然),旧时用语。“吃”谐音“七”,并附会出“八”。

    △其实“八、巴”同音异调谐音,指依靠、贴紧。

    口本来就是谐音词,由“七”牵出“八”,再自然不过了,却节外生枝,认为“八”谐“巴”。

    ?把词中明确的“吃”字要谐音成无关的“七”。对谐音的“巴”却排斥。但对斋与素没有什么分几类的事理与说法。“七斋八素”中也没有“吃”的动词。

    吃熏鱼面:比喻受到批评,“熏”“训”谐音。

    △既然是谐音,就不是比喻。而且“鱼、语”同音异调谐音;“面”指当面。

    口用“吃”比喻挨,“训”为阴平,跟“熏”同音,联系到熏鱼面,连带而出,不计较后两字(鱼面),正如“乌焦巴弓”、“鬼混唐朝”、“穷斯滥矣”只取“乌焦”、“鬼混”、“穷”一样。

    既然“熏”“训”谐音,则“熏鱼面”总体不是字面意思。

    吃汤圆:比喻(说话)停顿、打哽。

    △不能比喻。“吃、气”异调,指说话。“圆、远”异调,指前后之问时间距离大。

    口这是设想吃汤圆时不小心,让汤圆滑下去,哽在喉头,说不出话来。十分明显,用不着绕那么大的弯子,什么“气”、“远”(汤?)之类,比谜语还难猜。

    〇但“吃汤圆”不能表示不小心,让汤圆滑下去,哽在喉头。而吃其他食物也有“噎”住的,为什么偏要说吃汤圆?

    其马酥:仿北京萨其马做成的食品。

    “齐码”的谐音。码。指粘连成块。齐,指切成整齐的块状。“萨其马”中是“萨、沙”近音谐音,犹如说“酥”。

    口北京“萨其马”为满语音译词,武汉截取“其马”的音(满语),不必用汉语来附会。萨一沙一酥,齐一切,马一码,比天书还难懂。这样的语言还能作交际工具吗!

    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萨齐玛乃满洲悖悖,以冰糖、奶油合白面为之。”但制法不同,悖悖与现在的“萨其马”即其马酥差别很大。应是北京方言用旧名装新醋。

    吃弹子:上当、被欺,新起的俚语。

    “弹、断”异调。该词典“断:挡”。而“挡、当”又异调。即是三曲折。是新起的俚语,说明这种谐音趣难造词法现在继续在造词。该词典这种新起的俚语也多,参见后文。

    口吃弹子,即中了计谋。(弹,子弹之类,没有那么曲折。)

    但弹子没有计谋的意思。

    起翘:灵活性。

    “翘、巧”异调。

    口本条目中的“翘”(轻声)字,本来应该是“窍”字,义为心计,不必绕到“巧”处去。特予更正。

    〇可对比本词典:“巧气:灵巧高明。”巧,正指灵活性。而“窍:1“心窍”之省,指认识和思维的能力。2“窍面”之省,窍门。3原因,缘故。”并没有灵活的词义。

    气駒了=气吼了=气秋了=气极了。戏谑的说法是:气肿了。“秋”字标同音代替号。

    “駒”、“吼”都是“厚”的谐音,“肿、重”、“秋、遒”异调,都表示程度大。

    口“齁、吼、秋(啾?)、肿”等都是生气时的表现、状况,用“厚、重、遒”来形容气盛很牵强。

    但“气极了”与“生气”不同,你不能解释表示程度大的“极”字是怎样来的。你把“秋”改变成“(啾)”,岂不是说“秋”与词义无关,即我又说对了。而生气时怎样的表现是“啾”呢?

    气降鱼:比喻穿得臃肿。

    △但并没有如此名字的鱼,怎么会是比喻呢?“砌、胮、淤”三个字的谐音。“砌”、“淤”指穿得太多。实际的隐性字序结构是:砌淤降。

    口《本草纲目》卷33指出河豚俗名“气包鱼”,“象其嗔胀也”(并引《本草拾遗》:河豚“触物即嗔怒,腹胀如气球浮起”)。武汉便以这来比喻人穿得太多,形象、生动、贴切、风趣。由于长时期口耳相传,“包”音变成“降”(广韵江韵匹江切:降,“胮胀”)。

    但词典对“气降鱼”并没有河豚的词义。如果有,就应是:“气降鱼:1河豚。2比喻穿得臃肿。”所以我想武汉并不把河豚叫气降鱼。即令如此,也不是比喻,因为“生气”不是“穿衣”。

    喜头鱼:鲫鱼。头尖。

    “喜、细”同音异调谐音,指头尖。

    口《本草纲目》卷44“鲫鱼”条李时珍曰:“鲫喜偎泥。”鲫鱼喜欢土(泥)正是“喜土鱼”得名的原因。“土”轻读,如“头”。

    但土不是泥。轻读并不改变字形与字义。如按你前面说“马一码,比天书还难懂。这样的语言还能作交际工具吗!”那你的“泥一土一头”不也是作天书吗?而且,“轻读”只是字的声调弱化,而不是变单韵母为复韵母。“头”字要比“土”字声音响亮。

    —块二:脚。藏词法,实际是说“一块二角”末字的谐音“脚”。

    △为什么不说两块三角之类的钱数,实际是说“一块两脚”:并在一块的两只脚。

    口分明是藏词之法,以此凑趣。一、二是数字的起始,其余自然也可以说,但不能以此来

    反证“一块二”的说法不能成立。

    〇你不是也按我的思路说造词之“趣”吗?“其余自然也可以说”,按此,则另有“两块三角”“三块五角”之类的系列性的同义词,你的词典为什么不列为词条呢?不列就是没有,就是因为其余自然不可以那样说。

    —娘养的:比喻一模一样。

    △正是“一模一样”的谐音而再趣变。即“模一母一娘”的三曲折。“养、样”异调。

    口“一母样的”怎么会“趣变”成“一模一样”呢!“一娘养的”即所谓一母所生,同胞兄弟姐妹相貌相似,世所公认,何须怀疑,节外生枝。

    固然同胞兄弟姐妹相貌相似,但也有不相似的;非同胞兄弟姐妹也有相貌相似的。俗语正说“一个模子拓出来的”。《西游记》第七十一回:“他的铃儿怎么与我的铃儿就一般无二!纵然是一个模子铸的……”而“一娘养的”只能指同一个娘养的人,不能比喻一模一样的东西。一娘养的男女两个孩子是一模一样的吗?

    不要鼻子:不要脸。

    △脸皮——皮——鼻,三曲折。

    口这是用借代之法所造出的词组。以鼻子(部分)代脸(全体)。“脸皮”(武汉只说“脸”不说“脸皮”)折成“皮‘皮”又折成“鼻”,过于牵强。

    不是任何部分都能借代全体,例如没有桌子(椅子),绝对不能说成没有腿。洗脸不能说成洗鼻子(眼)。脸就是面,面就是皮。这确实曲折,但曲折而通。唐代就特有“三折语”之名’朱先生不承认词义表达有曲折的一种类型。其实曲折本是事物的一种形态,也是一种联系的类型。也是一种“美”。部分能借代全体也就是曲折。

    乌焦巴弓:一片焦黑。

    △这是《百家姓》的一句话。实际“弓、共”异调。

    口这是所谓“俗成语”。摘自《百家姓》,原无意义,现取“乌焦”义,不计“巴弓”义。

    但“乌焦”中没有指“一片”的语素。词典也没有交代是《百家姓》的一句话。要粘连《百家姓》的这句话,就是曲折。既然追求曲折,就一而再,顺便“弓、共”异调而补出“一片”义。《徐州方言词典》:“周武郑王:1规矩、郑重的样子。2堂堂正正。”是从《百家姓》截取的一句话,只用“周”的意思,再把“郑、正”谐音。就是“周正”。情况类似。

    雾气狼烟:烟雾弥漫。

    “狼、浪”同音异调谐音。

    口“狼烟”为古代边防报警时烧狼粪升起的烟,实有其物,与“浪”无关。

    一则此词与报警风马牛不相及。二则就是古代所谓烧狼粪升起的烟,也正是“浪”的谐音趣说。狼是食肉性,与人粪一样,不能燃烧,只有牛马羊食草动物的粪含有未消化的木质,才可以燃烧。浪烟就是浓烟滚滚。

    打脾寒:1发疟子。2比喻无事可做。

    △不是比喻。“皮、疋”、“寒、闲”都是同音异调谐音。疋,指整体。

    口脾寒,病名,《本草纲目》屡见(卷14、17、20、30)。当是认为因脾虚受寒致病。与疋(匹)、闲无关。

    我是说2的“比喻”错误。你解释的是1,你仍然不能解释比喻。所答非所问。

    打破:泼冷水,劝阻。

    “打破”指预想破灭。“破”兼含“泼”的谐音,指泼凉水,是不能实现的原因。

    口“破”有“使损坏”的意思,足以表达原意。而“泼”是“倾、弃”的意思,不相干。

    〇你仍然不能解释词义的“泼”是从哪里来的。

    大气汤汤:热气腾腾。

    “汤、堂”同音异调谐音,表程度甚。

    口汤,《广韵.阳韵》式羊切,又他郎切:“汤汤,流貌。”不必绕到“堂”上面去。

    但热气腾腾不能说成热气流流。你又为什么不解释成“大气汤汤:热气流流”呢?

    扠口燕:比喻吃现成东西的人:你自家动下手,莫像个扠口燕。

    △据例句,词犹如说“饭来张口”,对比的是要自己做。所以“燕、咽”同音同调谐音。

    任何动物吃食物都要张口。自己做饭吃也要张口。例句有“像”字,是从假“燕”再将计就计的趣假。没有“咽”的语素,张口也可以指说话。

    诈金标:虚拟的名字,指专搞诈唬的人。

    △不是虚拟的人的名字,因为没有“诈”这个姓。“金、惊”同音异调谐音。

    口江湖中人名“金标”者甚多,这里是用“诈”谐“乍”(姓),喻指搞诈唬的人。不涉及“金”或“惊”。

    这又等于你承认“诈”不是指姓,是趣假说法。词义是专搞诈唬的人,没有限定为江湖中人。则所谓江湖中人名“金标”者甚多与词义无关。其实一般的人名也有叫“金标”的;江湖中人名“金标”者未必就专搞诈唬的人。专搞诈唬的人未必都姓乍。

    叉鸡:偷鸡。/叉鸡佬:偷鸡贼。

    △叉——擦——摩。打麻将也叫叉麻将,可参。

    口《正字通.又部》:“叉,取也。”意义甚明,无须绕“叉——擦——摩”的弯子。

    但你的词典为什么没有“叉,取也”的词条呢?“叉,取也”并不准确。《汉语大词典》:“叉:剌;扎取。”有例《后汉书.杨政传》:“旄头以戟叉政,伤胸。”唐李群玉《仙明州口号》:“一星幽火照叉鱼。”明高启:《江村乐》之一:“柳塘持烛叉鱼。”叉,名词动用,用叉剌。并非就是“取”。不能用叉的方法偷鸡,因鸡要叫。感谢朱先生的反驳使我知道原来的解释错误,应是“叉”的常义:卡。卡住鸡脖子,不使出声。

    下坠子:紧紧钉住,缠住不放。

    “坠、追”同音异调谐音,指赶在后面。

    口据《现代汉语词典》,垂在下面的东西叫“坠子”或“坠儿”,如耳坠子、扇坠子之类。武汉话“下”是“加”、“安置”的意思。谐音之说“追”(紧随其后)并不贴切。

    但词典对“下”并没有解释“加”、“安置”的意思。紧紧钉住,缠住不放,也不是“加坠子”、“安置坠子”的意思。

    鸭子哽螺蛳:比喻说话结结巴巴。

    △鸭子并不吃螺蛳,不会被螺蛳哽住,非比喻。“鸭、呀”谐音,“螺蛳、摞势”谐音。指只是“呀——呀——”地重复发声,而不成话语。

    口这里是比喻,是夸张、强调,并非讲饲养家禽,无须追究鸭子是否吃螺蛳。“呀”字成“摞势”比江湖隐语更隐秘。

    既然说鸭子哽螺蛳,自然要追究鸭子是否吃螺蛳。鸭子不吃螺蛳而说吃得哽住,正如江湖隐语,有它的原因。否则武汉人的话就是毫无道理的了,语言研究就把巧说成拙了。

    刮胡子:比喻落空。

    △不是比喻,因为不能用“剃头发”来说。“刮胡子一刮脸一寡敛”三曲折。寡,指少。敛,指收拔、闭縮。

    口胡子刮掉了,脸上光秃秃的,以之比喻考试落第、名分无缘、财物无着等等有求不遂的情况,恰到好处,何必搬出“寡敛”。

    〇但并没有用脸上光秃秃的,来比喻考试落第、名分无缘、财物无着等等有求不遂的情况,就像没有用脸上胡子长、多比喻考试中第、名分有缘、财物有着等等有求可遂的情况。

    瓜拿(马子):水手长。也作:瓜得马子。

    △谐音的理据不知。

    口“瓜拿马子”一词来自《荒煤短篇小说选.长江上》。原注:“瓜拿马子是对水手头子的称呼,为quarter_master之译音。”据《简明英汉词典》:“quartermaster:1军需军官,军需主任2舵手,舵工。”外来音译词无须寻找谐音理据。

    如果你原来有这个解释,我就不会说是谐音。由于我的误换来先生的确,可见讨论与置疑是有益的。又,原来此条还有说“瓜子(码子):死”必是谐音趣难词而不知是怎样的谐音,朱先生这里又回避了。我却有解释。把“瓜拿马子”变为“瓜了码子”,即把“水手长”谐音为“长熟睡”,正是书面语“长眠”指死。

    作为答复的解释就此打住。其余许多,或因刘先生说得对,或虽认为不一定对却无法解释,或因非三言两语解释得了的,还有少量词被“分析”得近乎淫秽词而回避了。这一部分简略的分析,只是表明我的观点:谐音的办法不能滥用,不能随心所欲、主观臆测。

    武汉方言是武汉地区的全民语,不是江湖隐语,其所使用的词形词义必须经过语言集团成员约定俗成,必须为广大成员容易并乐于接受,不会像江湖隐语那样,只为局内人所理解,不让局外人能理解。从刘文中所反映的刘先生所推测的这些词所隐去的是那样的晦涩、怪诞,像什么“糍治粑八鱼、皮脾筲钞箕羁、琵披琶八骨、痞屁子、吃屎失不补吃屁庇、吃夹糖烫饼并子支、吃气汤圆远、布草曹、姑蛊妈码心、出刘拗秀锈、扎棒绑棒绑、刷耍子”,如此等等,海阔天空,纵横驰骋,无拘无束,随机应变,自由自在,不必顾什么语言学原则、规律,时空背景,民情风俗,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武汉确有本地公认的谐音词,像“赵罩子龙、诈乍金标、流刘少爷、萧消家婆婆、豆杜家里一豆、鸡杂稽查鸭杂、胡煳敬德、解害磐践、阿弥陀糯米坨、和煳了打烧火的、和糊了台和糊、户糊籍、糊汤堂、包老爷、贩桃逃子、送宋大钱”。

    刘先生的“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继承了我国上古时代萌芽、汉代刘熙集大成的《释名》,用语音相同或相近的词来说明词义,史称“声训”或“音训”。许多语文学家都有评论。虽然声训跟谐音词不尽一致,却有相通之处。这里把王力先生《中国语言学史》的评论摘录一部分,供大家参考。

    刘熙的声训,是唯心主义的,他随心所欲地随便抓一个同音字(或音近的字)来解释,仿佛词的真诠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似的。他的声训甚至达到了荒唐的程度。

    声训作为一个学术体系,是必须批判的,因为声音和意义的自然联系事实上是不存在的。马克思说:“任何事物的名称,跟事物的性质是没有任何共同之点的。”因此,凡企图寻找事物名称和事物性质之间的关系的人,都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唯心主义的泥坑。但是,声训的内容则不能完全加以否定。事物得名之始,固然是任意的;但到了一个词演变为几个词的时候,就不再是任意的,而是语音上发生关系的了。

    对于刘先生来说,无论如何执著、如何醉心于谐音词的推测、判断,都要讲究客观,要尊重讲方言的主人的意见,口气不必那么肯定,毫无商量的余地,不要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更不必以“人微言轻”的怨言来剌伤别人。

    对于我来说,虽然生于斯长于斯,并且多年探索母方言,却要谨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古训,认真地虚心地实事求是地对待刘先生的意见,将所提出的意见作为线索,加以思考,不断深入,不断提高,不断修正错误,以臻完善。

    汉语方言分歧复杂,来源众多,雅俗杂陈,难以把握,有待语言学工作者和广大群众携起手来,共同探讨研究,才能使这座文化富矿的蕴藏得到开发,合理利用。

    朱先生这些话有层意思。一层是:方言不是隐语,不能用解释隐语的方法解释。说方言不是隐语,完全是对的。但这话没有针对性,我并没有说方言是隐语。说不能用解释隐语的方法解释,则至少不周密。我说的是谐音趣难词(不是说方言的所有词),就与隐语有隐蔽理据的共同性,就与解释隐语的方法有共同性。朱先生不正是说隐语(秘密语)有一部分即是谐音的吗?朱先生这次不正是说“赵罩子龙”等是谐音词吗?谐音词的数量并没有规定,你的词典能说“赵罩子龙”等个别的,这篇文章又增加了“诈乍金标、流刘少爷、萧消家婆婆、豆杜家里一豆、鸡杂稽查鸭杂、解害缙践、阿弥陀糯米坨、和煳了打烧火的、和糊了台和糊、户糊籍、糊汤堂”等11个,我为什么不能发现更多的呢?同样是谐音的解释,为什么我的就是天书,你的就不是呢?另一层是说我的谐音解释是刘熙的“声训”,我没有这样说,也不同意这样说。我说的是用“谐音造词法”创造的“谐音趣难词”。刘熙的“声训”解释的词并非难词,也没有趣意。“声训”是用语音解释,但并非所有用语音解释都是“声训”。例如“通假”就不叫“声训”。王力先生说的是:刘熙的声训,是唯心主义的。不是说“声训”是唯心主义的,因为他说:但是,声训的内容则不能完全加以否定。《释名.释长幼》“女,如也。妇人外成如人也。故三从之义少如父教、嫁如夫命、老如子言。”《说文》:“妇: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段玉裁注:“妇,主服事于人也。”《大戴礼.本命》:“女子者,言如男子之教而长其义理者也。故谓之妇人。妇,伏于人也。是故无**之义,有三从之道。”《白虎通》:“夫者,扶也,以道扶接;妇者,服也,以礼屈服也。”这样的声训自然是唯心主义的。

    朱先生对我引王力先生的话,自然是说我误用了“声训”,这个批评我部分的接受而感谢,这就是前文我承认错误的对那几个词的谐音解释。若把王力先生的话回到朱先生,我觉得先生既疏忽了“因声求义”,又自我矛盾。

    又一层意思是,我没有尊重讲方言的主人的意见。而我的初稿曾呈请朱先生指正,发表的文章也寄请批评指教。但尊重讲方言的主人的意见不等于不能有不同的意见,不等于对方言词典解释未注意到的,不能补充,对认为解释错误的不能另解释而讨论。朱先生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古训。讲方言的主人对有曲折的词耳濡目染,习以为常,久在芝兰之室,不闻其臭。而外地人乍闻初见,就敏感趣而难。两相结合,有助于研究清楚。至于口气不必那么肯定,则未必。申说学术见解,语言要明确。我那样解释就是肯定应该那样,无须绕弯子说“或许、可能、大概、似乎”。不存在谁服从谁、谁让步,有无商量余地的情况。

    朱先生词典没有“谐音词”的说法,现在接受我的意见也说有“谐音词”。朱先生此文又增加了个谐音词。朱先生说,我对武汉方言谐音趣难词的解释有的“说得对”。我也接受朱先生的指正,承认几例是说错了。这是我们两人从不同变得有一定的相同。继续讨论,相同的可能更多。既然有说得对的,就说明谐音的解释方法是值得重视的。就值得探求它的覆盖面,到底有多少。

    《汉语学报》编辑部《本刊的愿望》说:“在学术气度上,主张容纳性。本刊提倡争鸣,不搞一言堂;提倡涵容、包容和宽容,希望所刊文章能涵容不同观点,能包容不同说法的长处,同时希望学者们对不同意见持宽容态度,多考虑不同说法的合理性,以利于学术发展。”

    我希望朱先生继续对认为我说错误的指正,我必多考虑合理性。

    附言:

    我在2009年8月,把此稿投稿于《汉语学报》投稿电子信箱。一直没有得到答复。又在2010年8月,把打印稿挂号寄给《汉语学报》主编邢福义先生。到2012年6月14日,也没有得到答复。说此话是要表示,我不是不敢在《汉语学报》上直接再讨论。

    补说:

    华中师大出版社2008年6月出版朱建颂《方言与文化》中收入《方言不是江湖隐语》此文。增加了两条是。一,对“洋锄头:旧时对皮鞋的谑称,,,我说:“锄头、出头”谐音,洋气的出了头。”朱书说:“武汉“锄”chou与‘出’gu难以谐音。锄头比喻着地有声。”感谢指误,现在修改为“锄”是“抽”同音异调谐音。抽头,也就是出头、冒尖。仍然是洋气的出了头。而着地有声的东西很多,比锄头着地有声的也很多,不能比喻。充其量是锄头着地有声,而不是锄头有声。即令锄头=有声,洋锄头也=洋有声,也不能成意思。二,关于“蚂印子”,详见《“蚂蚁”古今异名系列及理据》一文。

    《方言与文化》中。《方言非物质文化遗传》文中说:方言中有大量的文化蕴涵,涉及多方面,很有特殊价值。大家应该做有心人,抢救保存活的方言材料。由此又转到研究武汉方言不足之处,而举例说:“牵强附会用‘谐音造词’来解释词义,追求词源,如说‘鸡冠饺子’(大肉饺)应该是‘肌官饺子’,‘狗钻洞’(帽子)应该是‘够战冬’,‘板眼’应该是‘板上的’即漏洞,‘杀家麻雀’应该是‘撒家麻雀’即先把麻将牌拨乱,‘琉璃佛’(光棍)应该是‘流里夫’,‘辣汤辣水’应该是‘拉汤拉水’之类。”

    这些例子中除“狗钻洞”“琉璃佛”外,都是批评我的解释。也只是认定性说是错误,而不能具体说错在哪里。“杀家麻雀:一家人小赌。”但赌有用纸牌、牌九、色子、麻将的不同,是拿什么赌呢?为什么又说家麻雀呢?我正确指出是用麻将,先把麻将牌拨乱指玩。“撒”谐音为“杀”字。“辣汤辣水:1比喻艰苦生活。2比喻凶狠的人或事物。”但都无从比喻。1“辣、拉”同调。该词典“拉荒:流浪。”则“拉汤拉水”指处在水深火热的艰苦中。用了“汤”的古义开水灭迹“赴汤蹈火”的汤字。2辣即毒辣。“汤、温”谐音指对人的压迫等。该词典:“温:用刀在布、皮等物上摩擦。”“水”却是因“汤”而附会的。“出板眼=出名堂=出虾子=出鱼=出呵鱼=出鲇鱼=出刘秀=出呵嘴=出呵子:出了不如意的事。”我说:板眼、名堂,犹如说花样、主意,都不合词义。“板眼”应该是“板上的眼”即漏洞。朱书对这一组共九个同义词,都避难不解释理据,而我都解释了。对“肉饺子:油炸大饺子,肉馅。现在又叫鸡冠饺子”,朱书仍然回避“鸡冠”为什么能表示“肉”与“大”。我说“鸡”是“肌”的谐音,指“肉”。冠军的冠。不是偏正结构的“鸡冠”,而是联合结构的“肌冠”。这不是完全文从字顺而头头是道了吗》《武汉方言词典》:“狗钻洞:一种帽子。戴上后即把头和耳朵罩住,而把脸露在外面。”解释得苟简。首先没有交代是什么时候戴的帽子。根据“把耳朵罩住”应该是冬帽。而“把头罩住”则是废话,任何帽子都是把头罩住的。《西宁方言词典》:“火车头:旧式一种毛皮帽子,冷时将两耳盖起来,下巴下面可扣,平时绑在头顶。”即有折叠部分,抹下可以护住耳朵、脸部。是“活扯遮头”的谐音。活,指可以折叠;扯,指把折叠部分抹下来。“遮”的音节在语流音变中并合在近音的“扯”字中。则武汉的此帽也应能把脸护住而防冻。不知那位先生解释成“够战冬”的谐音。我认为就是正确的。而朱书却只说是“帽子”,掩盖了“冬”的事理。至于“琉璃佛:光棍”,在《武汉方言词典》中是:“光棍琉璃佛:地皮流氓的谑称。‘琉’谐音‘流’,即流氓。”不知那位先生解释成“流里夫”的谐音。我认为就是正确的。即流里流气的人。朱先生自己也解‘‘琉”谐音‘‘流”。为什么别人同样而全面的解释就是错误的呢?这两位(也许是同一位)先生与我不约而同的都用谐音来解释趣难词而确,说明谐音造词的理论是正确而难能可贵的。

    朱先生说大家都应该发掘方言词的文化内涵,而朱先生对上述几词与《武汉方言词典》中许多词语的解释都恰恰泯没了文化内涵。当别人研究出文化内涵时,朱先生仅是为了掩饰自己回避对疑难的理据阙如,便讳疾忌医,抱残守缺,而再次认定说别人是错误的。

    《武汉方言词典》:“蚂印子、蚂燕子:蚂蚁的旧称。”对此我曾解释为:“印”“燕”标同音代替号。“印、窨”谐音,指地下蚂蚁洞。“燕”的理据不知,也许“燕、眼”谐音指蚂蚁洞。朱建颂再说:蚁,武汉俗读1去声,口语中加鼻音尾n或an,阴声转阳声,读音同“印”“燕”。我又问:但为什么阴声转阳声呢?语流音变的同化或异化都是有条件即有原因的,这个转化的条件即原因是什么呢?再说,语流音变是音变义不变,因而就字不变。按此,是应该仍然写成“蚂蚁”,而注音为main、mayan。可见这个问题仍然有再仔细研究的必要。我此文就是从蚂蚁的古今异名系列及理据再研究的。

    先引古代对蚂蚁称名有解说的两条资料。《尔雅.释虫》:“蚍蜉:大蚁(俗呼为马蚍蜉)。小者螘(齐人呼蚁为蛘)。蟹、打chang螘(赤驳蚍蜉)。蠻wsi,飞螘。”括号中是郭璞的注解。《本草纲目.蚁.释名》:“蚁有君臣之义,故字从义。亦作螘。大者曰蚍蜉,亦曰蚂蚁。赤者名蟹,飞者名蠻。扬雄《方言》:“齐鲁之间谓之峋蟓,西南梁益之间谓之玄驹,燕谓之蛾蛘yang。《夏小正》云;‘十二月,玄驹奔’。谓蚁入蛰也。大蚁喜酣战,故有马驹之称。而崔豹《古今注》遂以蚁妖附会其说,谬矣。今不取。”

    可以把蚂蚁的古今异名粗分几个系列,以便研究各自的得名理据。

    甲组,“蚁”或含“蚁”字的名称。最早就单称为“蚁”。《庄子.徐无鬼》:“羊肉不慕蚁,蚁慕羊肉,羊肉膻也。异体字是:螘。《尔雅.释虫》:“蚍蜉:大蚁。小者螘。”《说文》:“螘:蚍蜉。”海口、雷州今时仍然称为:蚁。

    “蚁”是专名用字,理据就应是“义”。把“义虫”合成“蚁”字。这正就是李时珍的解释:“蚁有君臣之义,故字从义。”

    蚂蚁有天然的职能分工。雄蚁和具有生育能力的雌蚁都有翅膀,交配后不久雄蚁便死去,雌蚁的翅膀脱落,并开始营巢、产卵。工蚁又称职蚁,没有生殖能力。无翅,最小,但数量最多。主要职责是建造和扩大巢穴、采集食物、伺喂幼蚁及蚁后等。兵蚁有雌雄性,也因性器官发育不完善,无生殖能力。兵蚁的职责是警卫和战斗,保卫蚁巢。兵蚁的口器退化,无取食能力,需要工蚁喂食。这用古代伦理道德一言以蔽之,就是“义”。是各种动物中罕见的,因而用以取名。

    或写为“蛾”,是“蚁”的古字。屈原《天问》:“蜂蛾微命,力何固?”洪兴祖补注:“蛾,古蚁字。”王力《古汉语字典》:“蚁与蛾古音同属疑母,韵部为歌、微旁转,音近通用。‘蛾’在古籍中主要有两种语法,一是与‘蚁’同音义,是‘蚁’的异体字;一是‘飞蛾’、‘娥眉’之蛾,读如俄。东汉以后,‘蚁’字转入支部,而蛾仍在歌部。魏晋以后的文献中一般不以蛾为蚁了。”

    关于“蚂蚁”的“蚂”字,《王力古汉语字典》说是后出字,最早见于宋代《玉篇》:“蚂:虫。”又说:“蚂蚁:本指大蚁,后亦为蚁的通称。”则“蚂蚁”应是“马码蚁”的谐音趣说。就是“马路”的“马”,意思是:大。“码”的连接义指群居与群行。“马”字被兼并在同音的“码”字中了。

    崔豹《古今注》卷下:“牛亨问曰:‘蚁名玄驹者何也?’答曰:‘河内人并河面见人马数千万,皆如黍米,游动往来,从旦至暮。家人以火烧之,人皆是蚊蚋,马皆是大蚁。故今人呼蚊蚋曰黍民,蚁曰玄驹也。”’按,“蚁”字最早也作“蛾”。《说文》:“蛾:罗也。”段注:“蛾是正字,蚁是或体。”理据应是指蚂蚁群居性,所谓“罗也”即络绎不绝的蚁群。“蚂”是“码”的谐音专用字,与“罗”复说。蚂蚁黑色,把黑变说成“玄”。把“络绎”变说成“聚”,而谐音成为“驹”,就是玄驹。所谓“马皆是大蚁”,就是李时珍说的:崔豹《古今注》遂以蚁妖附会其说。但“马皆是大蚁”在深层实际是志怪小说,正包含着蚂蚁本指大蚁,“马”的意思是“大”的语言学学问。

    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十七.虫篇》:“蚁,秦中多巨黑蚁,好斗,俗呼为马蚁。……成式儿戏时,常以棘剌标蝇,置其来路,此蚁触之而返,或去穴一尺或数寸,才入穴中者如索而出,疑有声而相召也。其行每六七有大首者间之,整若队伍。至徙蝇时,大首者或翼或殿,如备异蚁状也。”把巨黑蚁俗呼为马蚁,可见“马”是“大”的意思。那时还不叫蚂蚁。又,“每六七有大首者间之”就是说兵蚁。

    有的方言的异名,其实也正是从“义”而言的。

    狗蚁:厦门。“够义”的谐音。

    火蚁:温州。“伙”的谐音,指群居性。

    蟛虫:白蚁。宁波。把蚂蚁也叫蚂粉、蚂轰。各是“朋”“分”“叿”的谐音,都指群居性。群居到一定时候再分群。宁波话“叿”是“聚”的意思。

    偷粮食蚂蚁:一种大的蚂蚁。太原。应该是“头亮”的谐音,指头部有发光的壳。

    风蚂蚁:有翅膀的。扬州。应是“丰”的谐音:大。

    蚂变蜂:蚂蚁。晋语。山西山阴。似也应是“丰”的谐音:大。

    红蚁:福州。“洪”的谐音:大。

    蚁公:梅县。黄蚁公:小黄蚂蚁。蛇蚂公:尾下有针的蚂蚁。乌蚁公:黑蚂蚁。“公”可能是“公贡”双兼的谐音:都有贡献。也就是“义”。

    蠻《尔雅.释虫》:“蠻:飞螘,螘之有翅者,盖柱中白蚁之所化也。……以泥为房,诘曲而上。往往变化生羽,遇天晏湿,群队而出,飞亦不能高。寻则脱翼,藉藉在地死矣。”按,“蠻”是仅此名的用字,却完全看不出意思,应是从“伟”字另造专用字。有翅膀的都是体大的。

    蚂子:蚂蚁。西南官话。四川奉节。

    蚂米:丹阳。“米”是“蚁”受“蚂”字影响,声母同化为:m。疯蚂米:蚁和雌蚁的统称,有翅膀。黑蚂米:黑色,较大,生活在草丛中。黄蚂米:较小。

    蚂米:江淮官话。江苏如皋。吴语。江苏南通、苏州、丹阳、无锡、常熟。浙江杭州、湖州。

    沾米:一种黄色有毒蚂蚁。济南。

    蚂蚁子:江淮官话。安徽芜湖。西南官话。四川成都。广西桂林。云南腾冲。贵州清镇。吴语。浙江嘉兴。湘语。湖南长沙、双峰、衡阳。客话。四川西昌。

    戽我:金华。“虎”,的谐音。“我”读两音。一音与“挨、岩、颜、鞋、眼、外”等同音。“挨,,犹如“靠”,温州“虎眼”名应是“伙捱”的谐音相同。另一音与“衙”同音,当是理据。是仿“蜂衙”而说。与“蚁城、蚁阵、蚁战”等类似。

    乙组,含“虎”字的名称。

    《方言》2000年第3期有石汝杰、鲁国尧先生《关于〈汉语方言大词典>的通用口语词》。

    文章特意提出了如下一个问题:

    “我们注意到这样一些令人兴味横生的词语:指称蚂蚁的吴语永康话‘虎奶’,温岭话‘虎亩’,温州话、青田话‘虎眼’,萧山话‘虎蚁’,黄岩话‘虎姆’、‘虎姆丁’,表示‘茧’的闽语福清话‘虎囝’,这些词儿里的‘虎’大概与‘老虎’无关,使我们不禁怀疑它也许是古代语言甚至某种古代非汉语的词缀的遗留。我们再进一步,看到这部大词典提供的晋代江东语的词儿:虎梓〈名〉苦楸。木名……虎葛〈名〉茏葛。草名……其中的‘虎’似是词缀。”

    但这种怀疑没有丝毫的根据。世界上的许多语言都没有以动物名为词缀的,汉语并没有从非汉语吸收词缀的。至于虎梓、虎葛,我已经在《“虎”字谐音隐实示虚趣难词历时共地研究》中论证“虎”是“护”的谐音,指有剌可以护身。所以蚂蚁含“虎”字的名称必定也只能是谐音趣难名称。从《温州方言词典》知道“虎”音fu,与“不、火、伙、斧、福、呼”等字同音,则必定是取与“伙”的谐音,与又称“火蚁”是相同的理据。“虎眼”应是“伙捱”的谐音。《温州方言词典》:“捱:拖延。”“捱床:醒来后不肯起床。”“伙捱”延续成很长很大的群伙。与“眼”同音的“岩、额、颜”则不能成意。其他吴语永康话等因为没有同音字表,难以确言谐音。但大体可以以温州话为参照。则“虎奶”或是“伙滩”的谐音。《温州方言词典》:“滩:1涌流。2人群涌出。伙滩”即蚁群如潮水。温州话“姆”与“蛾”同音,则“虎姆”应是“伙蛾”的谐音。

    丙组,含有yin、yan音的字。

    蚂英:江淮官话。江苏连云港。

    蚂蚓:徽语。安徽绩溪。

    蚂印子:赣语。江西南昌。

    蚂英子:西南官话。四川重庆。(按:“重庆”多年前的说法。)

    蚂蚓子:西南官话。贵州沿河。

    蚂蝇儿:江淮官话。安徽芜湖、贵池、南陵、青阳、铜陵。

    蚂引子:赣语。湖南耒阳。

    蚂蚁子:江西萍乡。“蚁”按规律读ni。但“蚂蚁子”中也读ning。而据《萍乡方言词典》与此nrng同音的字:人、银、浓、认。则应是“认码”的谐音而倒序。也就是认群;认义。而“寅”“印”“应”都音mg,是近音别字。

    南昌既说蚂蚁,也说蚂寅子。应是“营”的谐音。码营:接连成营。成营,犹如说成阵。武汉的“蚂寅子”也应是如此音义的理据。说成“印”“蝇”“蚓”的,都是“营”的谐音趣难。

    关于“蚂印子”,董绍克《汉语方言词汇差异研究》(民族出版社,2002年)对“音变字仍”的举例:

    “蚂蚁”,连云港方言读音是mamg,涟水方言读音是mam,两地方言都写作“蚂蚁”。但从两地的“字表”看,连云港方言“蚁”入i去声,不入ing韵阴平;涟水方言“蚁”入i韵上声,不入ia韵入声。

    按,这都可以证明,ym音不是什么阴阳对转,也不是语流音变,而是另有理据。

    含yan音的字,如武汉的“蚂燕子”、湖北天门的“蚂蜒子”,应该是“延”的谐音延续与连接相同,都是就群居性来说。

    丁组,蚍蜉。

    蚂蚍蜉:晋语。山西忻州、石楼、岚县、万荣、太原。忻州话应是“蚍蜉、百副”的谐音,成百成千的群居。这可以作为下面各种名称中“蚍蜉”音义的参照。

    蚂匹蜉:晋语。山西定襄。

    蚂蚁蚍蜉:中原官话。山西临猗。

    蚂蚍蜉儿:晋语。山西朔县、阳曲、太原、榆次。

    蚂蚁撇蝠:中原官话。山西河津。

    蚂蜉儿:晋语。山西孝义。

    蚂变媳妇儿:晋语。河北张家口。应该是“码编系副”的谐音,指成群结队,而有分工。

    蚍蜂马:甘肃陇东。应该是“匹丰码”的谐音,指成群结队。

    戊组,名中有“蛘”字。是从古名“蚼qu蟓yang”而另造字。“蚼”是”黢”的另造字,指蚂蚁黑色。“蟓”是对“仰”另造字:仰仗。指互相依靠的群居性。“蛘”字本指米中虫,作为“蟓”的通假字。

    蚂虮羊子:胶辽官话。山东烟台。也作“蚂虮蛘子”:胶辽官话。山东牟平。“虮”字牟平音ci,是“系”的谐音指群居性。

    蚂蚁蛘:大蚂蚁。胶辽官话。山东安丘、青岛、诸城。

    蚂虮蛘:胶辽官话。山东长岛。

    米蛘:济南。蚁蛘:一种小蚂蚁。

    蚂娘子:湘语。湖南吉首。也许“娘”是由“蛘”字而趣变。

    蚂白皱:晋语。山西静乐。没有同音字表,“皱”字谐音理据不知。

    蟹:王引之《经义述闻……尔雅下》:“蟹之言尨也,古者谓杂色为尨,或借龙字为之。故螘之赤色班驳者谓之蟹,义与尨同也。打之言赬也。赬,赤。螘色赤驳,故又谓之赬螘。”

    但,杂色为尨是统称,而赤色不是统称,是专称。解释应错误。“蟹”应是就“拢虫”而造的专用字。“拢虫”指群居性。把“拢虫”谐音成“龙虫”,再套合成“養”字。

    如此,就对杂乱纷繁的蚂蚁的古今异名系列及理据,都能够解释得文从字顺,可以欣赏妙趣横生。这与我解释的蝙蝠、蜥蜴、螳螂等的名称一样,都是经过“疑义相与析”,而“奇文共欣赏”了。我也就可以自己纠正对“蚂寅子”“蚂燕子”的错误解释。

    最后附言,但,海口话“翘尾蚁”却指的是蝎子。因“蚁、蝎”谐音而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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