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回门”婚俗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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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汉族各地的普遍习俗，在婚礼之后新婚夫妇要尽快到新娘的娘家去一次，当晚又要再返回。多数地方把这叫“回门”。《汉语大词典》：“回门：旧俗。女子出嫁后，首次回娘家探亲叫回门。与婿偕行者谓双回门。元无名氏《隔江斗智》第二折：‘等我对月回门之日，我见母亲，自有话讲。’”《红楼梦》第108回：‘一日，史湘云出嫁回门，来贾母这边请安。”’
应当说，婚礼举行，洞房初夜之后，一对合法的夫妻已是事实，整个婚礼就已结束，该是从容而尽情新婚之乐了，为什么要急忙回门呢？古代的正式“六礼”中就没有这一内容。这是民间俗礼，俗礼比纯形式的雅礼更有实际含义，当有不便明言之处，值得探索。
“回门”是后来通俗的说法，古代最早的文雅说法是“归宁”。《诗经.周南.葛覃》共有三节。第一节、第二节说：葛草长得茂盛，黄鸟双双鸣声和谐。葛草织的布，人们多么爱穿。这是民歌的起兴手法，即叙正事前的引子。草木茂盛引起希望子孙后代有继；织物的“布”，双关子孙“流布、传布”（有的方言把倒插门女婿叫“布代”类此）。又用双鸟和鸣兴起夫妇感情融合。
诗的重点是第三节：“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擀我私，薄擀我衣。‘害擀害否？归宁父母。’”大意是：我给保姆说，我要回娘家去。我已不洗小衣了。保姆说：“怎么，你不洗小衣了？噢，快去给父母报喜，让他们放心。”诗中“师氏”是高级保母，除家务劳动外，兼有指导妇德、妇功之责。“薄”字通假“不”字。《经传释词》：“薄，发声也。”引此例。而黄侃对此条的批注另言：“此‘薄’即‘不’之借。”见李维琦校点加批《经传释词》。“私”即**义，指妇女贴身小衣即裤头。“擀”读“浣”，义为洗。妇女以“洗换身上(小衣)”作月经来的讳饰说法。“不再洗换”暗指有孕。“害”是“何”的通假字。“害擀害否”是“害否擀”的特殊变化句式：为什么不洗了？
这首诗中的妻子自然不是新婚三日的回门，而是多时未孕，现在知道有孕便要回家告诉父母，诗中特叫“归宁”。“宁”即使父母心安。因此，古代把新媳妇头次回娘家也叫“归宁”。女儿出嫁后父母最关心的，是夫妇感情是否和谐，而最敏感的迹象便是新婚之夜的**是否和谐。自然也关心生儿育儿，但为时还较远。而且，如果初婚性生活不谐，必能直接影响怀孕。所以可以认为：婚礼之后的“回门”民俗，应是从新娘父母急于向女儿了解**及感情是否正常，以便作及时的性教育指导而形成的。这是古人很有意义又很有匠心的安排。古代妇女结婚早得多，性知识欠缺，包办婚姻是普遍的，初婚**不谐很可想见，所以这一习俗长久流传。
向新婚女儿了解**及感情和谐的情况是这一习俗的实质内容。“回门”是它的方便形式，即载体。这是笔者的首论，现在的人们虽在“回门”中并不刻意如此，但类似的探询或观察却也在情理之内。如果我们从一些地方的大同小异的民俗具体情况作考察，也能看到那隐秘的信息。下面是对《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41种地方分卷中有关词条、其他有关资料的简短介绍作归纳分析。
从回门的日期说，多数地方在婚礼的第三天，如济南、南昌、广州、南宁、东莞、长沙、乌鲁木齐、西宁、丹阳、金华、哈尔滨、武汉、海□、贵阳、洛阳、银川、于都。贵阳的习俗，一定要用莲子、蛋糕招待女儿和女婿。莲子自然是谐音“恋爱而生子”之意，蛋糕取同样的象征含意。蛋一卵一新生命，这与**及生育便有关联了。
也有在婚后第二天回门的，如太原、万荣、崇明、山东的牟平。
也有在婚礼当天或后几天回门的，如苏州、杭州、成都。
总的来说，是在新婚之夜之后的最近时间，各地统一的习俗都是回门必须在当晚赶回丈夫家中，娘家不留宿。这显然是女儿经母亲或嫂子等指点之后要趁热打铁作实践，而在娘家又不便如此。银川的习俗，如距离较远，当晚不能赶回夫家，便要在距夫家较近的娘家亲戚家过夜。应是让娘家亲戚也可给新娘再做启蒙。牟平的情况是结婚后第二天，新娘与新郎在新娘的娘家婶子或大娘家度过一天，当晚返回。如果没有这两门亲戚，便在娘家邻居度过一天。因为不是回娘家，所以不叫“回门”，而另叫“过二日”。牟平的这个独特习俗，说明“回门”的实质内容不是新婚的女儿依恋母亲而专意看望，而正是**了解，只是由女性长辈代替母亲作了解。
上海、扬州的回门在婚礼当天或第三天。当天返回看望父母，显然没有意义，往往也难以做到。对了解夫妻感情也没有意义，这只能是三日回门的变体，既失去了当初本意，也未转化出新的含意。
北京是第九天或者十八天回门，各叫“单九”或“双九”。《红楼梦》的第98回对薛宝钗与贾宝玉的回门，就多次说“回九”。“那日正是回九之期。”“那时宝钗尚未回九，所以每每见了众人，倒有些害羞之意。”“自此，宝钗千回万转，想了一个主意，只是不肯造次，所以过了回九，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如今果然好些，然后大家说话才不至似前留神。”
所谓“有些害羞”，指因宝玉系念林黛玉而大病，她与宝玉尚未圆房，又不好意思对此明言遗憾。所谓“想了一个主意”，是向贾母建议把林黛玉已死对宝玉讲明，让他断绝恋心，转情于她。贾母同意了，大家说话也就不顾忌了。果然宝玉“就也渐渐的将爱慕黛玉的心肠略移在宝钗身上”。值得读者细作体会的是，曹雪芹把宝钗这个主意的实行特意安排在“回九”之后，很明显的是，回九之日母女叙谈了圆房无望，促使她抛去女儿的羞忌，以妻子的身份处理此事。这充分说明曹雪芹深知回门的实质所在。
有的地方有两次或三次回门的风俗。如南京是第三日和满一月时。牟平习俗，第一次是婚后九天先回门一次，住一晚，叫“站九”，或住两晚，叫“站双九”（现在一般也变成三日或四日回门）。一月后又回门一次，但可在娘家住数月到一年。叫“住妈家”。这“住妈家”可能是另有曲折而起了反向转变。西安是三日回门后再过十天又第二次回门，叫“宁十”。山西忻州是第二日新娘新郎双回门，叫“单回”；第十天新娘再回门，叫“住十儿”。温州在婚礼第二天夫妇双回门，第十天新娘单回门，叫“十粒”。在这两次之间，新娘还有一次回门，叫“二行”。成都“回门”是三朝时夫妇双回门广坐十”或“耍十”是婚后第十天新娘单回门广住九”是婚后一月女儿第三次回门，要住九天。
两次或三次回门，当然是对第一、二次的启蒙、调教之后的效果再作了解。如果是看望父母的原因，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一月内要特意这么密集的安排。
再从称名上来看，虽然多数地方叫“回门”，看不出那隐秘的内涵，但个别地方的别名也可泄漏一些天机。西安“宁十”之名仍保留古代“归宁”的含意，这个“宁”实在不是指父母的健康，而是要让父母的悬心安宁。温州叫“回花”，字面上是花姑娘回娘家,深层上“花”指处女红；也可以是近音的“回话”的谐音隐实示虚，犹言汇报情况。两相结合，就是回复新婚之夜**正常。江苏金华既叫“回门”，又叫“望冷静”。“望冷静”之名非常奇特，《金华方言词典》也避而不言名义何在。我以为它应是“放娘心”的近音谐音隐实示虚，设难成趣。这便是从房事和谐而言，与“归宁”所指相同。如果折合成普通话的读音，金华“望冷静”的读音是mang nang xin；“放娘心”的读音是：fang niang xin。差别较大的是“望”与“放”，但金华话“望”字另读wang，而与“房”同音，便与“放”的声母相近而对应。看来，“放娘心”表意明白直露，从而谐音讳饰地说成“望冷静”，取看望女儿嫁后“冷静的娘”这一很勉强的说法。
再又如广东梅县叫“逻三朝”。“逻”是“看”的意思。但这里的习俗不是女儿三朝返回娘家，而是母亲到亲家处去看女儿。仅隔三天，不会是看女儿的健康是否有了变化。
江西萍乡的回门时间又大为不同，是在结婚的第二年的“花朝日”前后，女儿回娘家可住**个月。花朝日是民俗所说的百花生日，当地是农历二月十五日。新娘子当然也是一花，但不是说她的生日，而是暗指她生儿育女之日有无信息，前景如何。
看来各地民俗中所保存的“回门”的当初本意，不止是蛛丝马迹，而是散在的众多点滴，点可成线，线可成面，面可成体了。
现在各地的回门都是夫妇偕行，应是当初本旨淡化、隐蔽后向纯礼貌性质转变。从“归宁”、“回门”的说法看，最初应只是新娘一人回娘家，听受机宜。现在东莞叫“返面”，萍乡叫“翻面”，于都叫“转门”，万荣叫“回面”，雷州叫“转路”也是单从出嫁的女儿来说的。
最后再回到《诗经.葛覃》上来，前文所申是笔者的新解，与历来的看法差别很大。历来的看法附及如下。
以毛传为代表的传统解释是，前二节以葛草起兴，引起叙后妃婚前在娘家织布辛勤(但避言黄鸟起兴的作用）。第三节写她在婚前接受专设的妇德短期教育中间，向女老师请假说,要洗小衣，而不洗外衣，因而要回去看望父母。这个解释支离破碎，也无意义和情趣。所以近代学者不从此说，另有异解而歧。如闻一多言女师是佣仆性质，诗言她命令女仆给她洗小衣。其实古代妇女的小衣连看也不让人看，洗后也不在院中晒。高亨另言，诗写女奴割葛、织布劳苦，向女管家请假回家洗衣服。这个重要的局部内容不仅不合理，也与起兴不统一。
广州、东莞三朝回门“吃烧猪”更是直接从处女红而起的，可为“归宁”原始本旨的参证。关于“吃烧猪”，拟另文专叙。
(原载《百科知识》2008年第3期）
我国汉族各地的普遍习俗，在婚礼之后新婚夫妇要尽快到新娘的娘家去一次，当晚又要再返回。多数地方把这叫“回门”。《汉语大词典》：“回门：旧俗。女子出嫁后，首次回娘家探亲叫回门。与婿偕行者谓双回门。元无名氏《隔江斗智》第二折：‘等我对月回门之日，我见母亲，自有话讲。’”《红楼梦》第108回：‘一日，史湘云出嫁回门，来贾母这边请安。”’
应当说，婚礼举行，洞房初夜之后，一对合法的夫妻已是事实，整个婚礼就已结束，该是从容而尽情新婚之乐了，为什么要急忙回门呢？古代的正式“六礼”中就没有这一内容。这是民间俗礼，俗礼比纯形式的雅礼更有实际含义，当有不便明言之处，值得探索。
“回门”是后来通俗的说法，古代最早的文雅说法是“归宁”。《诗经.周南.葛覃》共有三节。第一节、第二节说：葛草长得茂盛，黄鸟双双鸣声和谐。葛草织的布，人们多么爱穿。这是民歌的起兴手法，即叙正事前的引子。草木茂盛引起希望子孙后代有继；织物的“布”，双关子孙“流布、传布”（有的方言把倒插门女婿叫“布代”类此）。又用双鸟和鸣兴起夫妇感情融合。
诗的重点是第三节：“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擀我私，薄擀我衣。‘害擀害否？归宁父母。’”大意是：我给保姆说，我要回娘家去。我已不洗小衣了。保姆说：“怎么，你不洗小衣了？噢，快去给父母报喜，让他们放心。”诗中“师氏”是高级保母，除家务劳动外，兼有指导妇德、妇功之责。“薄”字通假“不”字。《经传释词》：“薄，发声也。”引此例。而黄侃对此条的批注另言：“此‘薄’即‘不’之借。”见李维琦校点加批《经传释词》。“私”即**义，指妇女贴身小衣即裤头。“擀”读“浣”，义为洗。妇女以“洗换身上(小衣)”作月经来的讳饰说法。“不再洗换”暗指有孕。“害”是“何”的通假字。“害擀害否”是“害否擀”的特殊变化句式：为什么不洗了？
这首诗中的妻子自然不是新婚三日的回门，而是多时未孕，现在知道有孕便要回家告诉父母，诗中特叫“归宁”。“宁”即使父母心安。因此，古代把新媳妇头次回娘家也叫“归宁”。女儿出嫁后父母最关心的，是夫妇感情是否和谐，而最敏感的迹象便是新婚之夜的**是否和谐。自然也关心生儿育儿，但为时还较远。而且，如果初婚性生活不谐，必能直接影响怀孕。所以可以认为：婚礼之后的“回门”民俗，应是从新娘父母急于向女儿了解**及感情是否正常，以便作及时的性教育指导而形成的。这是古人很有意义又很有匠心的安排。古代妇女结婚早得多，性知识欠缺，包办婚姻是普遍的，初婚**不谐很可想见，所以这一习俗长久流传。
向新婚女儿了解**及感情和谐的情况是这一习俗的实质内容。“回门”是它的方便形式，即载体。这是笔者的首论，现在的人们虽在“回门”中并不刻意如此，但类似的探询或观察却也在情理之内。如果我们从一些地方的大同小异的民俗具体情况作考察，也能看到那隐秘的信息。下面是对《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的41种地方分卷中有关词条、其他有关资料的简短介绍作归纳分析。
从回门的日期说，多数地方在婚礼的第三天，如济南、南昌、广州、南宁、东莞、长沙、乌鲁木齐、西宁、丹阳、金华、哈尔滨、武汉、海□、贵阳、洛阳、银川、于都。贵阳的习俗，一定要用莲子、蛋糕招待女儿和女婿。莲子自然是谐音“恋爱而生子”之意，蛋糕取同样的象征含意。蛋一卵一新生命，这与**及生育便有关联了。
也有在婚后第二天回门的，如太原、万荣、崇明、山东的牟平。
也有在婚礼当天或后几天回门的，如苏州、杭州、成都。
总的来说，是在新婚之夜之后的最近时间，各地统一的习俗都是回门必须在当晚赶回丈夫家中，娘家不留宿。这显然是女儿经母亲或嫂子等指点之后要趁热打铁作实践，而在娘家又不便如此。银川的习俗，如距离较远，当晚不能赶回夫家，便要在距夫家较近的娘家亲戚家过夜。应是让娘家亲戚也可给新娘再做启蒙。牟平的情况是结婚后第二天，新娘与新郎在新娘的娘家婶子或大娘家度过一天，当晚返回。如果没有这两门亲戚，便在娘家邻居度过一天。因为不是回娘家，所以不叫“回门”，而另叫“过二日”。牟平的这个独特习俗，说明“回门”的实质内容不是新婚的女儿依恋母亲而专意看望，而正是**了解，只是由女性长辈代替母亲作了解。
上海、扬州的回门在婚礼当天或第三天。当天返回看望父母，显然没有意义，往往也难以做到。对了解夫妻感情也没有意义，这只能是三日回门的变体，既失去了当初本意，也未转化出新的含意。
北京是第九天或者十八天回门，各叫“单九”或“双九”。《红楼梦》的第98回对薛宝钗与贾宝玉的回门，就多次说“回九”。“那日正是回九之期。”“那时宝钗尚未回九，所以每每见了众人，倒有些害羞之意。”“自此，宝钗千回万转，想了一个主意，只是不肯造次，所以过了回九，才想出这个法子来。如今果然好些，然后大家说话才不至似前留神。”
所谓“有些害羞”，指因宝玉系念林黛玉而大病，她与宝玉尚未圆房，又不好意思对此明言遗憾。所谓“想了一个主意”，是向贾母建议把林黛玉已死对宝玉讲明，让他断绝恋心，转情于她。贾母同意了，大家说话也就不顾忌了。果然宝玉“就也渐渐的将爱慕黛玉的心肠略移在宝钗身上”。值得读者细作体会的是，曹雪芹把宝钗这个主意的实行特意安排在“回九”之后，很明显的是，回九之日母女叙谈了圆房无望，促使她抛去女儿的羞忌，以妻子的身份处理此事。这充分说明曹雪芹深知回门的实质所在。
有的地方有两次或三次回门的风俗。如南京是第三日和满一月时。牟平习俗，第一次是婚后九天先回门一次，住一晚，叫“站九”，或住两晚，叫“站双九”（现在一般也变成三日或四日回门）。一月后又回门一次，但可在娘家住数月到一年。叫“住妈家”。这“住妈家”可能是另有曲折而起了反向转变。西安是三日回门后再过十天又第二次回门，叫“宁十”。山西忻州是第二日新娘新郎双回门，叫“单回”；第十天新娘再回门，叫“住十儿”。温州在婚礼第二天夫妇双回门，第十天新娘单回门，叫“十粒”。在这两次之间，新娘还有一次回门，叫“二行”。成都“回门”是三朝时夫妇双回门广坐十”或“耍十”是婚后第十天新娘单回门广住九”是婚后一月女儿第三次回门，要住九天。
两次或三次回门，当然是对第一、二次的启蒙、调教之后的效果再作了解。如果是看望父母的原因，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在一月内要特意这么密集的安排。
再从称名上来看，虽然多数地方叫“回门”，看不出那隐秘的内涵，但个别地方的别名也可泄漏一些天机。西安“宁十”之名仍保留古代“归宁”的含意，这个“宁”实在不是指父母的健康，而是要让父母的悬心安宁。温州叫“回花”，字面上是花姑娘回娘家,深层上“花”指处女红；也可以是近音的“回话”的谐音隐实示虚，犹言汇报情况。两相结合，就是回复新婚之夜**正常。江苏金华既叫“回门”，又叫“望冷静”。“望冷静”之名非常奇特，《金华方言词典》也避而不言名义何在。我以为它应是“放娘心”的近音谐音隐实示虚，设难成趣。这便是从房事和谐而言，与“归宁”所指相同。如果折合成普通话的读音，金华“望冷静”的读音是mang nang xin；“放娘心”的读音是：fang niang xin。差别较大的是“望”与“放”，但金华话“望”字另读wang，而与“房”同音，便与“放”的声母相近而对应。看来，“放娘心”表意明白直露，从而谐音讳饰地说成“望冷静”，取看望女儿嫁后“冷静的娘”这一很勉强的说法。
再又如广东梅县叫“逻三朝”。“逻”是“看”的意思。但这里的习俗不是女儿三朝返回娘家，而是母亲到亲家处去看女儿。仅隔三天，不会是看女儿的健康是否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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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各地民俗中所保存的“回门”的当初本意，不止是蛛丝马迹，而是散在的众多点滴，点可成线，线可成面，面可成体了。
现在各地的回门都是夫妇偕行，应是当初本旨淡化、隐蔽后向纯礼貌性质转变。从“归宁”、“回门”的说法看，最初应只是新娘一人回娘家，听受机宜。现在东莞叫“返面”，萍乡叫“翻面”，于都叫“转门”，万荣叫“回面”，雷州叫“转路”也是单从出嫁的女儿来说的。
最后再回到《诗经.葛覃》上来，前文所申是笔者的新解，与历来的看法差别很大。历来的看法附及如下。
以毛传为代表的传统解释是，前二节以葛草起兴，引起叙后妃婚前在娘家织布辛勤(但避言黄鸟起兴的作用）。第三节写她在婚前接受专设的妇德短期教育中间，向女老师请假说,要洗小衣，而不洗外衣，因而要回去看望父母。这个解释支离破碎，也无意义和情趣。所以近代学者不从此说，另有异解而歧。如闻一多言女师是佣仆性质，诗言她命令女仆给她洗小衣。其实古代妇女的小衣连看也不让人看，洗后也不在院中晒。高亨另言，诗写女奴割葛、织布劳苦，向女管家请假回家洗衣服。这个重要的局部内容不仅不合理，也与起兴不统一。
广州、东莞三朝回门“吃烧猪”更是直接从处女红而起的，可为“归宁”原始本旨的参证。关于“吃烧猪”，拟另文专叙。
(原载《百科知识》2008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