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难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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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玉回来之后对婧姝说四太太的心放下了，有大太太替她做主四太太求之不得，还让我谢你呢。
婧姝不解的说：
“四太太要谢我？”
冰玉对婧姝笑道：
“我跟四太太说了之后，四太太就说肯定是四少奶奶在背后出的主意，大太太才这样，四太太说过几天要亲自过来谢四少奶奶你呢。”
婧姝摇着头笑道：
“我连一分力都没有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谢我。”
绵绵道：
“这就是姑娘平时为人好的缘故，四太太觉得大太太之所以会帮衬她们是姑娘的功劳，可见姑娘在四太太心里是好的。”
“我哪有这么好，这次的主意的确不是我出的，大太太为了跟孙家达成协议，所以才决定这么做，我们不追究孙家的事，孙家也不追究我们的事，两相扯平，说到底还是大太太以大局为重，从大局出发，大太太的心胸才是最宽广的。”
说到这里冰玉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婧姝：
“四少奶奶，你说孙家真的肯放下成见，不再追究三少奶奶的死因吗？”
“你觉得呢？”婧姝反问冰玉。
“如果站在孙家一边，我会觉得这笔交易孙家吃亏。”
“为什么是孙家吃亏？我们不计较孙浩正贪墨的钱，他们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况且三少奶奶有那个病，他们隐瞒三少奶奶的病情就是他们的错，既然他们有错在先，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绵绵道。
冰玉笑了笑，说：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三少奶奶有那个病，何况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就更加没有办法证明了，如果站在孙家这边想想，还是会觉得自己吃亏，毕竟他们失去的是一条人命，而孙浩正只不过贪墨了我们几个钱，如果钱能买回人命的也就罢了，问题是再多的钱都没有办法买回一条人命。”
“原来冰玉姐姐算的是这笔账，真没想到冰玉姐姐这么会算账，从今以后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绵绵打趣着说。
冰玉笑着唾了绵绵一口：
“下丫头又没正经了，上次三姑娘说要给你说媒，你怎么扭扭妮妮的，这回子在我面前又嘎巴脆，我说一句你就能挑出里面的错来，三姑娘给你说媒的时候，你怎么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可见你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我你就不怕，所以才会打趣我、消遣我、戏弄我。”
绵绵走到婧姝跟前，指着冰玉，说：
“姑娘你看她，我才只说了她一句，她就编派了我一车子，大太太说她长了一张巧嘴，一点都不错，她的嘴的确巧的很，我看她将来不用出家，替人算命到不错，把没的说成有的，把有的说成没的，保证能日进斗金。”
婧姝笑道：
“冰玉如果去摆摊算命的话，伽蓝寺门口的许半仙不是要饿死了。”
婧姝说的大家都笑了，连候在廊下的婆子也忍不住说：
“四少奶奶惯会说笑，连我们也撑不住了。”
冰玉笑道：
“你们这些没脸的，连这也觉得好笑，我去摆摊算命你们就得意成这样，可见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别人出丑，就高兴成这样。”
“冰姑娘言重了，我们见四少奶奶说的有趣，随便附和了几句而已，没想到冰姑娘会放在心上，罢了罢了，算我们说错话了，跟冰姑娘赔个不是。”站在廊下的婆子说完，其她人也附和着要跟冰玉道歉。
冰玉毕竟是大丫鬟，这些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冰玉笑道：
“我没有真恼你们，跟你们说笑罢了。”
“我们知道冰姑娘是跟我们说笑的。”婆子们道。
就在这个时候碧莲来了。婧姝见了碧莲，笑道：
“大姑娘身上可好了？”
碧莲病了一个多月，所以婧姝才会这么问。
“多谢四少奶奶关心，我全好了。”碧莲笑道。
冰玉上前，仔细端详着碧莲，说：
“脸瘦了一圈，不过气色看起来还好，你忙忙的跑来干什么，是不是你们家姑娘叫你来的？”
碧莲道：
“我这不正要说吗，冰玉姐姐好心急。”说到这里，碧莲转向婧姝，道：
“四少奶奶，我们家姑娘让你午饭到太太屋里去吃，太太好多了，一早张大夫进来给太太把了脉，说差不多都好了，如果天晴的话就多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从明儿个开始药也用不着吃了，说只要饮食上注意调理就行了。”
听到这个喜讯，婧姝她们都很高兴。
“太太病了这么久，终于完全康复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婧姝笑道。
“四少奶奶，不如我让吉祥家的做几样太太爱吃的精致小菜，晚上我们就在太太屋里吃。”冰玉道。
婧姝点着头道：
“就照你说的办。”
“你们先别忙，除了这个喜讯之外，还有更大的喜讯呢。”碧莲笑着说。
“还有什么喜讯你快说，难道真应了一句话好事成双？”婧姝道。
“今天早上我们家姑娘和三姑娘去看了老爷，老爷的病去了大半，已经能坐起来了，早饭就着酱菜吃了大半碗胭脂米熬的粥，吃完粥又想吃奶油酥酪，四太太见老爷大病初愈，担心多吃油腻的东西不好，只给他吃了半个，吃了半个奶油酥酪之后，老爷还嫌饿，还要吃，四太太又让人盛了小半碗糯米银耳粥过来让老爷吃了。”
听说老爷吃得下东西了，冰玉她们都觉得高兴，婧姝表面上也开开心心的，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老爷这样是回光返照。
等碧莲走了之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婧姝刚想去婆婆屋里吃饭，没想到大太太说有要事找她商量，午饭在大太太屋里吃。婧姝让冰玉去婆婆屋里说明原委，免得婆婆误会自己。冰玉去了，婧姝带着绵绵来到朱氏屋里。
过去的时候绵绵问婧姝：
“姑娘，大太太怎么叫的这么急，还让你午饭都在她那边吃，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婧姝道。
主仆两个来到朱氏屋里的时候，出乎婧姝意料的是三太太五姑娘她们也在，母女两个的脸都绷着，婧姝上去给两人行礼，两人连看都不看她。
“四少奶奶你来的正好，人们都说你做事公道，你给评评理，大太太这么做到底公道不公道？”婧姝一进来潘氏就这样问她。
婧姝见大太太一脸冷然，知道这母女两又在这里闹事了。见潘氏这样，婧姝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她只有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时候只见纹茜问婧姝：
“四少奶奶，你刚让冰玉去四太太屋里借什么来着？”
“借一个熏炉，我们屋里的熏炉坏了。”婧姝淡淡的说。
“坏了就去买一个，反正拿的都是官中的钱，这又有什么。”潘氏冷道。
婧姝一听就知道潘氏意有所指，肯定大太太说孙浩正贪墨的钱有她补上，潘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大太太补给他们的钱也无非是从官中拿的。
还真的被婧姝猜对了，只见潘氏对她说：
“刚才纹茜去找四太太理论，她女婿贪墨我们的钱到底该怎么办，四太太说冤有头债有主，意思是让我们报官，把孙浩正那个混账东西抓回来，你说四太太这样不是故意让我们丢脸吗？她女婿跟她们那一房最亲近，拿了我们的钱跑路，我们去问她要钱天经地义，她却让我们去报官，这不是明摆着想看我们的笑话吗？四太太没见识也就罢了，没想到某些人也一样没见识，事情跟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她居然说要担责，她还不是拿着公家的钱充好人。”
朱氏见潘氏这么说，冷道：
“没想到三太太公的私的分的这么清楚，我以为你自私自利，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大仁大义的人，可见我小看你了。”
潘氏不傻，知道朱氏在嘲讽她，撇了撇嘴，说：
“大太太别颠三倒四，我哪里有这么好了，只是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四太太来承担，钱是被她女婿骗走的，是她自己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找她要，找谁要？大太太别尽往自己身上揽事，这事与你无关。”
婧姝见潘氏这么说，心想，这些人还真难伺候，大娘想息事宁人，她们偏不让，可见这都是一些没脸的。
“娘，我们走。”纹茜起身离座。
潘氏走到婧姝跟前，用轻蔑的眼神从上到下逡巡着婧姝，冷道：
“四少奶奶到是个乖觉的，居然没有上孙浩正那个混账东西的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人精。”
婧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说出来的话太可笑了，大娘好心替她们把损失补上，她们偏不要，自己没有上孙浩正的当，她们又觉得不开心，如果自己像她们一样着了孙浩正的道，她们又要讥讽自己。婧姝对这些人算是看穿了，她懒得理会她们，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等母女两个走了之后，朱氏让芷青摆饭，两个人边吃边聊。
“四少奶奶你也看见了，这些人有多难伺候。”说着朱氏叹息了起来。
婧姝赶紧安慰她：
“既然她们软硬不吃，就由她们去吧。”
朱氏点着头说：
“我是妄作好人，没想到还有油盐不进的，这也好，省下我不少钱，我为什么不乐呵呢，我不乐呵不是犯傻吗？”
婧姝笑了笑，对朱氏说：
“大娘能这么想就好。”
朱氏呵呵笑道：
“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啊，有人替她们补上损失居然还不愿意，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别人信不信都不打紧，最主要的是她们自己说不要，今后要是怨起来，怨不得别人，只能怨她们自己。”
“是啊。”说到这里，朱氏沉重的说：
“我自从二十岁嫁到府上，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天可怜见，底下的人还算服我，老爷对我还算尊重，孩子们待我也还算孝顺。我原先一直都想家和万事兴，如今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罢了，你想和他们不想和，总是跟你反着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我也想通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爱怎么着是他们的事，我只管好我自己就是了，等老爷两脚一蹬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婧姝发现大太太似乎有分家的意思，不过这要等老爷百年之后再说。本来大家族是为了抱团取暖，不过有人不想这样，那么今后只能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无意中婧姝居然跟朱氏想到一块去了。
在朱氏这里吃了饭，朱氏跟婧姝说了几件要紧的事让她去办，婧姝吃完饭就去替朱氏办事了，不知道潘氏母女去四太太屋里大吵大闹，连东西都砸坏了，箱子上的锁都被这些人撬开了。
这是束府开天辟地起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恨得彩新咬着牙说，我们家气数已尽，快亡了，彩新这么说，吓得彩靳赶紧用手捂住姐姐的嘴，让她别乱说话，万一传了出去，就又是一场是非。
等婧姝替大太太办完事回来之后，才知道四太太屋里发生的事，婧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在绵绵的陪同下来到颜氏屋里。
婧姝来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不过仍然看得见闹过的痕迹，箱子上的锁坏了，古董架上少了几个花瓶。
彼时彩新、彩靳，还有冰玉朦胧她们都在四太太屋里。四太太在人们的劝慰下渐渐振作起来，不过脸上仍隐约可见愁容。
“四少奶奶来了。”穗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婧姝来了。”
“四嫂来了。”
颜氏母女三个见了婧姝赶紧让座，婧姝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母女三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四太太的苦也吃了，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婧姝拉着颜氏的手，道：
“四太太如果想要什么，就到我屋里来拿。”
颜氏哽咽着拼命点头：
“多谢四少奶奶。”
“四娘说这话显得太见外了，如果你们觉得住在这里怕那些人再来骚扰，就住到我那里去，反正我屋里地方大。”婧姝如此提议。
小柔巴不得这样，她对颜氏说：
“娘，四嫂让我们住到她屋里去呢，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过去吧。”
颜氏呸了小柔一口，一脸愠怒的说：
“难道你就怕死她们了吗，没出息的东西，这里可是我家，我为什么不住在自己家里，而要躲躲藏藏，她们如果再来闹，大不了跟她们拼了。”
“你不去，我去。穗儿，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去四嫂屋里住。”小柔道。
“没出息的东西，你，你——”颜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安慰了颜氏几句，颜氏才总算平静下来。
小柔害怕纹茜她们再来闹，要去婧姝屋里住，婧姝安排她跟绵绵一起睡。
是夜，婧姝在林氏屋里吃饭。林氏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她见该来的都来了，就说：
“今天这顿饭是我病了这么久以来吃的第一顿团圆饭，虽然人没有到齐，但我还是觉得很满足，因为至少还有你们这些孩子在——”
“娘，好好的，干嘛说这话。”彩新夹了一块娘最爱吃的椒盐酥馕给母亲，笑道：
“这是我亲自下厨为娘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林氏尝了一口，对彩新笑道：
“你的手艺长进了。”
彩靳也夹了一样菜给林氏：
“娘，你尝尝，这是什么？”
林氏看了看夹在筷子上的红红的有点像豆腐的东西，说：
“肯定是豆腐。”
彩靳笑道：
“你吃了就知道了。”
林氏咬了一口，嚼了嚼，笑道：
“原来这是土豆，看上去竟像豆腐似的，难为你花这么多心思做这个。”
婧姝见林氏夸这道菜好，笑道：
“两位姐姐知道娘的病好了，吃得下东西之后，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呢，特别是这道看上去像豆腐，吃起来像土豆的菜，四姐姐整整做了一个多时辰呢，她先把土豆放在水里煮，然后去皮，再把土豆捣烂，接着把稀烂的土豆倒在模具里，在上面淋上红糖生姜大枣熬的水，所以看上去才会是红颜色的。”
“彩靳，辛苦你了，来，你也吃一块。”林氏夹了一块放在彩靳碗上。
吃饭以前大家就已经商议过了，在饭桌上只说开心的事，如果娘想说伤感的话，就用旁的事情扯开，这就是为什么这顿饭的菜式这么丰富的原因，大家把这些菜是怎么做的讲给林氏听，讲完又让林氏尝，这顿饭真的吃的很温馨融洽。
“等我身上大好了，就去伽蓝寺上香还愿。”
“娘，婧姝每天就要跟大娘到伽蓝寺去，要不你让她替你在菩萨跟前上一柱香。”彩靳道。
林氏摇了摇头：“我要自个去，这样才显得虔诚。”“大娘的心到诚，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还愿，我从小虽然在苏州长大，但却从来没有去过伽蓝寺，到很想去看看，大娘让我跟她一块去，不知两位姐姐想去吗？如果也想去的话，我让吉祥家的回去跟吉祥说让他明天多备一辆马车。”
冰玉回来之后对婧姝说四太太的心放下了，有大太太替她做主四太太求之不得，还让我谢你呢。
婧姝不解的说：
“四太太要谢我？”
冰玉对婧姝笑道：
“我跟四太太说了之后，四太太就说肯定是四少奶奶在背后出的主意，大太太才这样，四太太说过几天要亲自过来谢四少奶奶你呢。”
婧姝摇着头笑道：
“我连一分力都没有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谢我。”
绵绵道：
“这就是姑娘平时为人好的缘故，四太太觉得大太太之所以会帮衬她们是姑娘的功劳，可见姑娘在四太太心里是好的。”
“我哪有这么好，这次的主意的确不是我出的，大太太为了跟孙家达成协议，所以才决定这么做，我们不追究孙家的事，孙家也不追究我们的事，两相扯平，说到底还是大太太以大局为重，从大局出发，大太太的心胸才是最宽广的。”
说到这里冰玉带着怀疑的语气问婧姝：
“四少奶奶，你说孙家真的肯放下成见，不再追究三少奶奶的死因吗？”
“你觉得呢？”婧姝反问冰玉。
“如果站在孙家一边，我会觉得这笔交易孙家吃亏。”
“为什么是孙家吃亏？我们不计较孙浩正贪墨的钱，他们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况且三少奶奶有那个病，他们隐瞒三少奶奶的病情就是他们的错，既然他们有错在先，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绵绵道。
冰玉笑了笑，说：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三少奶奶有那个病，何况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就更加没有办法证明了，如果站在孙家这边想想，还是会觉得自己吃亏，毕竟他们失去的是一条人命，而孙浩正只不过贪墨了我们几个钱，如果钱能买回人命的也就罢了，问题是再多的钱都没有办法买回一条人命。”
“原来冰玉姐姐算的是这笔账，真没想到冰玉姐姐这么会算账，从今以后我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绵绵打趣着说。
冰玉笑着唾了绵绵一口：
“下丫头又没正经了，上次三姑娘说要给你说媒，你怎么扭扭妮妮的，这回子在我面前又嘎巴脆，我说一句你就能挑出里面的错来，三姑娘给你说媒的时候，你怎么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低着头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可见你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我你就不怕，所以才会打趣我、消遣我、戏弄我。”
绵绵走到婧姝跟前，指着冰玉，说：
“姑娘你看她，我才只说了她一句，她就编派了我一车子，大太太说她长了一张巧嘴，一点都不错，她的嘴的确巧的很，我看她将来不用出家，替人算命到不错，把没的说成有的，把有的说成没的，保证能日进斗金。”
婧姝笑道：
“冰玉如果去摆摊算命的话，伽蓝寺门口的许半仙不是要饿死了。”
婧姝说的大家都笑了，连候在廊下的婆子也忍不住说：
“四少奶奶惯会说笑，连我们也撑不住了。”
冰玉笑道：
“你们这些没脸的，连这也觉得好笑，我去摆摊算命你们就得意成这样，可见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见别人出丑，就高兴成这样。”
“冰姑娘言重了，我们见四少奶奶说的有趣，随便附和了几句而已，没想到冰姑娘会放在心上，罢了罢了，算我们说错话了，跟冰姑娘赔个不是。”站在廊下的婆子说完，其她人也附和着要跟冰玉道歉。
冰玉毕竟是大丫鬟，这些人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冰玉笑道：
“我没有真恼你们，跟你们说笑罢了。”
“我们知道冰姑娘是跟我们说笑的。”婆子们道。
就在这个时候碧莲来了。婧姝见了碧莲，笑道：
“大姑娘身上可好了？”
碧莲病了一个多月，所以婧姝才会这么问。
“多谢四少奶奶关心，我全好了。”碧莲笑道。
冰玉上前，仔细端详着碧莲，说：
“脸瘦了一圈，不过气色看起来还好，你忙忙的跑来干什么，是不是你们家姑娘叫你来的？”
碧莲道：
“我这不正要说吗，冰玉姐姐好心急。”说到这里，碧莲转向婧姝，道：
“四少奶奶，我们家姑娘让你午饭到太太屋里去吃，太太好多了，一早张大夫进来给太太把了脉，说差不多都好了，如果天晴的话就多到院子里去晒晒太阳，从明儿个开始药也用不着吃了，说只要饮食上注意调理就行了。”
听到这个喜讯，婧姝她们都很高兴。
“太太病了这么久，终于完全康复了，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婧姝笑道。
“四少奶奶，不如我让吉祥家的做几样太太爱吃的精致小菜，晚上我们就在太太屋里吃。”冰玉道。
婧姝点着头道：
“就照你说的办。”
“你们先别忙，除了这个喜讯之外，还有更大的喜讯呢。”碧莲笑着说。
“还有什么喜讯你快说，难道真应了一句话好事成双？”婧姝道。
“今天早上我们家姑娘和三姑娘去看了老爷，老爷的病去了大半，已经能坐起来了，早饭就着酱菜吃了大半碗胭脂米熬的粥，吃完粥又想吃奶油酥酪，四太太见老爷大病初愈，担心多吃油腻的东西不好，只给他吃了半个，吃了半个奶油酥酪之后，老爷还嫌饿，还要吃，四太太又让人盛了小半碗糯米银耳粥过来让老爷吃了。”
听说老爷吃得下东西了，冰玉她们都觉得高兴，婧姝表面上也开开心心的，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老爷这样是回光返照。
等碧莲走了之后，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婧姝刚想去婆婆屋里吃饭，没想到大太太说有要事找她商量，午饭在大太太屋里吃。婧姝让冰玉去婆婆屋里说明原委，免得婆婆误会自己。冰玉去了，婧姝带着绵绵来到朱氏屋里。
过去的时候绵绵问婧姝：
“姑娘，大太太怎么叫的这么急，还让你午饭都在她那边吃，是不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
“去了不就知道了。”婧姝道。
主仆两个来到朱氏屋里的时候，出乎婧姝意料的是三太太五姑娘她们也在，母女两个的脸都绷着，婧姝上去给两人行礼，两人连看都不看她。
“四少奶奶你来的正好，人们都说你做事公道，你给评评理，大太太这么做到底公道不公道？”婧姝一进来潘氏就这样问她。
婧姝见大太太一脸冷然，知道这母女两又在这里闹事了。见潘氏这样，婧姝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她只有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这个时候只见纹茜问婧姝：
“四少奶奶，你刚让冰玉去四太太屋里借什么来着？”
“借一个熏炉，我们屋里的熏炉坏了。”婧姝淡淡的说。
“坏了就去买一个，反正拿的都是官中的钱，这又有什么。”潘氏冷道。
婧姝一听就知道潘氏意有所指，肯定大太太说孙浩正贪墨的钱有她补上，潘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得大太太补给他们的钱也无非是从官中拿的。
还真的被婧姝猜对了，只见潘氏对她说：
“刚才纹茜去找四太太理论，她女婿贪墨我们的钱到底该怎么办，四太太说冤有头债有主，意思是让我们报官，把孙浩正那个混账东西抓回来，你说四太太这样不是故意让我们丢脸吗？她女婿跟她们那一房最亲近，拿了我们的钱跑路，我们去问她要钱天经地义，她却让我们去报官，这不是明摆着想看我们的笑话吗？四太太没见识也就罢了，没想到某些人也一样没见识，事情跟她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她居然说要担责，她还不是拿着公家的钱充好人。”
朱氏见潘氏这么说，冷道：
“没想到三太太公的私的分的这么清楚，我以为你自私自利，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大仁大义的人，可见我小看你了。”
潘氏不傻，知道朱氏在嘲讽她，撇了撇嘴，说：
“大太太别颠三倒四，我哪里有这么好了，只是这次的事情一定要四太太来承担，钱是被她女婿骗走的，是她自己说的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找她要，找谁要？大太太别尽往自己身上揽事，这事与你无关。”
婧姝见潘氏这么说，心想，这些人还真难伺候，大娘想息事宁人，她们偏不让，可见这都是一些没脸的。
“娘，我们走。”纹茜起身离座。
潘氏走到婧姝跟前，用轻蔑的眼神从上到下逡巡着婧姝，冷道：
“四少奶奶到是个乖觉的，居然没有上孙浩正那个混账东西的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个人精。”
婧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说出来的话太可笑了，大娘好心替她们把损失补上，她们偏不要，自己没有上孙浩正的当，她们又觉得不开心，如果自己像她们一样着了孙浩正的道，她们又要讥讽自己。婧姝对这些人算是看穿了，她懒得理会她们，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等母女两个走了之后，朱氏让芷青摆饭，两个人边吃边聊。
“四少奶奶你也看见了，这些人有多难伺候。”说着朱氏叹息了起来。
婧姝赶紧安慰她：
“既然她们软硬不吃，就由她们去吧。”
朱氏点着头说：
“我是妄作好人，没想到还有油盐不进的，这也好，省下我不少钱，我为什么不乐呵呢，我不乐呵不是犯傻吗？”
婧姝笑了笑，对朱氏说：
“大娘能这么想就好。”
朱氏呵呵笑道：
“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啊，有人替她们补上损失居然还不愿意，说出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别人信不信都不打紧，最主要的是她们自己说不要，今后要是怨起来，怨不得别人，只能怨她们自己。”
“是啊。”说到这里，朱氏沉重的说：
“我自从二十岁嫁到府上，已经整整三十年了，这三十年来我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心的事情，天可怜见，底下的人还算服我，老爷对我还算尊重，孩子们待我也还算孝顺。我原先一直都想家和万事兴，如今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梦罢了，你想和他们不想和，总是跟你反着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我也想通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爱怎么着是他们的事，我只管好我自己就是了，等老爷两脚一蹬大家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婧姝发现大太太似乎有分家的意思，不过这要等老爷百年之后再说。本来大家族是为了抱团取暖，不过有人不想这样，那么今后只能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无意中婧姝居然跟朱氏想到一块去了。
在朱氏这里吃了饭，朱氏跟婧姝说了几件要紧的事让她去办，婧姝吃完饭就去替朱氏办事了，不知道潘氏母女去四太太屋里大吵大闹，连东西都砸坏了，箱子上的锁都被这些人撬开了。
这是束府开天辟地起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恨得彩新咬着牙说，我们家气数已尽，快亡了，彩新这么说，吓得彩靳赶紧用手捂住姐姐的嘴，让她别乱说话，万一传了出去，就又是一场是非。
等婧姝替大太太办完事回来之后，才知道四太太屋里发生的事，婧姝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在绵绵的陪同下来到颜氏屋里。
婧姝来的时候都已经收拾干净了，不过仍然看得见闹过的痕迹，箱子上的锁坏了，古董架上少了几个花瓶。
彼时彩新、彩靳，还有冰玉朦胧她们都在四太太屋里。四太太在人们的劝慰下渐渐振作起来，不过脸上仍隐约可见愁容。
“四少奶奶来了。”穗儿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婧姝来了。”
“四嫂来了。”
颜氏母女三个见了婧姝赶紧让座，婧姝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母女三人，事情已经发生了，四太太的苦也吃了，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婧姝拉着颜氏的手，道：
“四太太如果想要什么，就到我屋里来拿。”
颜氏哽咽着拼命点头：
“多谢四少奶奶。”
“四娘说这话显得太见外了，如果你们觉得住在这里怕那些人再来骚扰，就住到我那里去，反正我屋里地方大。”婧姝如此提议。
小柔巴不得这样，她对颜氏说：
“娘，四嫂让我们住到她屋里去呢，我们赶紧收拾一下过去吧。”
颜氏呸了小柔一口，一脸愠怒的说：
“难道你就怕死她们了吗，没出息的东西，这里可是我家，我为什么不住在自己家里，而要躲躲藏藏，她们如果再来闹，大不了跟她们拼了。”
“你不去，我去。穗儿，给我收拾东西，我要去四嫂屋里住。”小柔道。
“没出息的东西，你，你——”颜氏气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安慰了颜氏几句，颜氏才总算平静下来。
小柔害怕纹茜她们再来闹，要去婧姝屋里住，婧姝安排她跟绵绵一起睡。
是夜，婧姝在林氏屋里吃饭。林氏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她见该来的都来了，就说：
“今天这顿饭是我病了这么久以来吃的第一顿团圆饭，虽然人没有到齐，但我还是觉得很满足，因为至少还有你们这些孩子在——”
“娘，好好的，干嘛说这话。”彩新夹了一块娘最爱吃的椒盐酥馕给母亲，笑道：
“这是我亲自下厨为娘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林氏尝了一口，对彩新笑道：
“你的手艺长进了。”
彩靳也夹了一样菜给林氏：
“娘，你尝尝，这是什么？”
林氏看了看夹在筷子上的红红的有点像豆腐的东西，说：
“肯定是豆腐。”
彩靳笑道：
“你吃了就知道了。”
林氏咬了一口，嚼了嚼，笑道：
“原来这是土豆，看上去竟像豆腐似的，难为你花这么多心思做这个。”
婧姝见林氏夸这道菜好，笑道：
“两位姐姐知道娘的病好了，吃得下东西之后，在厨房忙了一下午呢，特别是这道看上去像豆腐，吃起来像土豆的菜，四姐姐整整做了一个多时辰呢，她先把土豆放在水里煮，然后去皮，再把土豆捣烂，接着把稀烂的土豆倒在模具里，在上面淋上红糖生姜大枣熬的水，所以看上去才会是红颜色的。”
“彩靳，辛苦你了，来，你也吃一块。”林氏夹了一块放在彩靳碗上。
吃饭以前大家就已经商议过了，在饭桌上只说开心的事，如果娘想说伤感的话，就用旁的事情扯开，这就是为什么这顿饭的菜式这么丰富的原因，大家把这些菜是怎么做的讲给林氏听，讲完又让林氏尝，这顿饭真的吃的很温馨融洽。
“等我身上大好了，就去伽蓝寺上香还愿。”
“娘，婧姝每天就要跟大娘到伽蓝寺去，要不你让她替你在菩萨跟前上一柱香。”彩靳道。
林氏摇了摇头：“我要自个去，这样才显得虔诚。”“大娘的心到诚，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还愿，我从小虽然在苏州长大，但却从来没有去过伽蓝寺，到很想去看看，大娘让我跟她一块去，不知两位姐姐想去吗？如果也想去的话，我让吉祥家的回去跟吉祥说让他明天多备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