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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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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坞城郊,有个名为向乡的地方。

    这不是村子,比村子大,足有三个村子之多,这三个村子虽各有名字,却有密不可分,因三个村子大部分人都姓“向”,这个向乡是整个鸾国向姓人的发源地,但凡有姓向者,皆从此地出。

    相传,在还未形成国家之前,向姓便是一个小小部族,部族经过几荣几衰,最终发展成为一个地区,而向姓人也作为鸾国的一部分,于东坞城外的向乡,安居乐业、繁衍生息。

    一辆马车两匹马加几名随从,便形成了一支小小车队。

    车队出了东坞城门便一路向北,目的地正是向乡。

    两名年轻男子骑在骏马上,一人一身管家装扮,一人则是公子打扮,两人都器宇轩昂、俊美潇洒。两匹马一前一后保护着马车,那名管家打扮之人策马上前,“师公,照这个速度,再有半个时辰便能到达向乡吧?”

    云飞峋听见这个称呼,眉头抽搐,“秋白,求你了,别叫我师公好吗?”头疼,这司马秋白明明年纪不大,却是个老顽固,只要无人之处,就一口一个“师公”的叫他,让他好生别扭。

    “当然不行,师公您是师父的相公,便是我的师公,辈分在此,不得越矩!”司马秋白振振有词。

    云飞峋早就放弃了和他理论,从前在京城时便见识过这些文官,尤其是御史,那倔强程度,比驴子还倔,比石头还硬!好在,他影魂卫中的下属崔鹏毅不像这般。

    飞峋抬头,好似观赏风景一般,其实是找寻影魂卫的身影。如今他将影魂卫分为两路,一路留在苏涟漪处保护涟漪,另一路则是潜伏在自己左右,以保证他所做之事进行顺利。

    而崔鹏毅被他留在了涟漪身旁,若崔鹏毅见到这一幕——平日里其极为推崇的司马御史一口一个师公的叫他,会不会惊掉下巴。想到那一句,飞峋严肃的面容多了一丝笑意。

    马车内,是徐姨娘喝徐知府两人。

    “五舅爷,路程这么颠簸,您身体能受得了吗?”徐姨娘担心地问,“要不然我让车夫将马车速度放慢一些?”

    徐文成摇了摇手,“怡儿丫头放心吧,你五舅爷的身子比你想的要硬朗,而且……这是关乎东坞城、关乎元帅之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在这者说,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此行,也算是老友相聚吧。”

    徐知府所说之人,便是几人此行目的所寻之人——向兴生。

    半个时辰后,小型车队便到了向乡。

    如今已是秋季,四处少了绿色,多了枯黄,加上这特殊的情况,偌大的村子,十分萧条。

    向乡中最大的村子便是向村,其他两个村子都为向村的分支,向姓长老大多居住在向村中,向家祠堂也建立在向村中。

    村中道路坑洼,一看便是许久无人修缮,那马车更是进不来,无奈,便只能将马车停在村口,司马秋白和云飞峋两人也下了马,未带侍卫,便只有四人向村子内而去。

    “这一晃,老夫已十几年没来了。”徐知府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发出感慨。

    云飞峋扶着徐知府,淡淡笑道,“徐世伯放心,今日若找到向叔,世侄定会想尽办法,让向叔出山。只要向叔回了东坞城,以后你们老友不又能团聚了?”

    徐知府哈哈笑着点头,“是啊,老友相聚,老友相聚!”嘴上笑着,心中却酸楚,因不知他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老友云忠孝。

    村中很少有人,好像都在家休息,村里街道上有到处追打玩闹的孩童,还有几名老人拽了小凳,在家门口晒着太阳。

    小孩们发现四人,停止玩闹,都在盯着四人,眼中是好奇。

    司马秋白快走几步到大树下的一名老人处,半蹲着身体,“老人家,您一定是向村的人吧?向您打听一个人好吗,您可认识向兴生?”

    老人打量了四人,好像随意打量,其实眼底却带着警惕。“你们找向兴生有什么事?”

    司马秋白伸手一指徐知府,“老友相聚,是这位找的。”

    老人瞥了徐知府一眼,“向兴生,已经去世两年了。”

    司马秋白愣住,去……去世了……

    老人的话,徐知府和徐姨娘两人因太远没听见,但云飞峋耳力过人,自然能听见。

    司马秋白和老人交流的一举一动都悉数落入飞峋眼中。与司马秋白不同,云飞峋不是那般好糊弄,他观察力敏锐、思维过人,早看出了老人警惕的眼神和得意的目光。

    他快走几步到老人身旁,俯下身去,双眼如鹰般锐利,直视老人双眼,“向兴生真的去世了吗?若向兴生知晓是他的老友,徐文成徐知府前来寻他,却被您拦了下,这责任……老人家您能担得起吗?”

    老头的神色一变,吃了一惊,“这位小哥,你是说,那位老者便是东坞城知府徐大人?”

    飞峋点头,“如假包换。”

    老人却依旧不肯相信,“有什么证据吗?”

    “稍等,”云飞峋快步走向徐知府,说了什么,徐知府交给他一样东西,飞峋又拿着这样东西回了来,亮在老头面前,“这是知府令,这下您相信是徐知府本人了吧?”

    老头将信将疑,赶忙从凳子上站起来,也不管那凳子了,直接快步向村里跑去。

    司马秋白怒了,“这个老头怎么言而无信,刁民!”

    飞峋淡淡笑了笑,“他们如此警惕,自然是从前经历过什么不堪,想来东福王和奉一教没少难为这个村子,如今他们如此做只是为了自保。”

    司马突然换了一张殷勤的脸,“还是师公厉害,师公目光如炬,一下子便看出那老头有鬼。不愧是师公!不愧是我师父选的男人!”

    “……”云飞峋无语,不打算理睬这疯子,转身向徐知府处而去,“徐世伯,姨娘,我们便跟着这老头,他应该知道向兴生所在之处。”

    “好,走。”徐文成二话不说,小跑追了老头去。

    那老头毕竟年岁大了,跑不快,飞峋等人没一会便追了上,见到老头入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那院子硕大,其内房屋众多,虽不算豪华,相对其他村民住处却还算气派。

    “原来,他还住在这。”徐文成乐了,花白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司马秋白无奈,“徐知府啊,您要是知道向兴生的住处就早说啊。”省的他刚刚被人戏弄。后半句话,司马秋白未说出来。

    几人在门外等候,而老头也入内通报了,不大一会,便有一名年轻人出了来。年轻人也是高大挺拔、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正气。

    “各位,我是向兴生之子名叫向安华,请问是四位找我爹吗?”男子道。

    “对,周围是东坞城徐知府,前来再见老友。”飞峋一指徐知府,客气道。

    “好,请随我来。”男子并未多问,而是将四人领了进去,向正对大门的一个堂室走了过去。那里,向兴生已在此等候。

    “向老弟!”见到那人,徐知府百感交集,甚至快要流下老泪,“我们已多久没见了?几年?十几年?”

    向兴生年纪五十多,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他从座位上站起,也是十分激动。“徐知府!”说着,快走几步,冲了过来,对着徐知府便是单膝跪地,一个标准的军人礼。

    没错,这名为向兴生的人就是军人,更是从前云家军的一员,为云忠孝手下的粮草总司,管理几十万庞大云家军的粮食,可以说是云忠孝的左膀右臂。因云忠孝被召入京城,自知凶多吉少,便将向兴生以贪赃枉法的罪名逐出云家军。

    古人最在乎的是什么?是名节!

    虽保住了命,但向兴生却坏了名,可以说是背负着耻辱。其中多少波折、多少坎坷,又有多少人能理解。

    向兴生很委屈,那么高大的硬汉,抱着徐知府便痛哭起来。

    云飞峋也感触颇深,他知道为了任务忍辱负重的感觉,此时此刻,最能理解向兴生的便是他云飞峋!

    徐知府拍着向兴生的背,苦笑着,“向老弟,委屈你了……一切都委屈你了,我代表元帅,向你表示郑重道歉,有朝一日,我们两人负荆请罪来向乡,还你清白。”犹如安慰孩子一般。

    向兴生站直了身子,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向乡所有人都知道我向兴生的为人,而且我们向乡人都是元帅的人,我们相信元帅!自然元帅如此安排,便定是有任务托付与我。”

    徐文成哈哈大笑,“向老弟是向老弟,不愧是被元帅重用的向老弟,你看他是谁?”说着,手一指,云飞峋。

    向兴生顺着徐文成的手指方向看去,吓了一跳,“元帅?”不过想想又不对,这么多年过去了,元帅怎么未年老反倒是返老还童了?“您是……?”

    云飞峋单膝跪地,也是军礼,“初次见面,在下云飞峋,从前在京城时便屡屡从父亲口中听说向叔之事,如今终于见面,以偿飞峋之愿。向叔为云家军、为东坞城忍辱负重所做的牺牲,我代表父亲,表达十万分的感谢与感激!”

    向兴生一愣,“是飞峋……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他也是见证云飞峋出生的人。他上前,扶起云飞峋,看着那酷似元帅的脸,欣慰地笑了,“不愧是元帅的儿子,一表人才。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小伙子,干得不错。”

    飞峋笑了,“谢谢向叔夸奖。”

    向兴生道,“元帅他,可好?”

    飞峋点头,“向叔放心,我父亲很好,只是惦念远在东坞城的老朋友们。”

    向兴生的注意力都在徐知府身上了,哪注意了旁人。与云飞峋相认后,方才看到一旁的徐姨娘。

    “徐姨娘,好久不见了。”从前在东坞城,大家都是熟人。

    徐姨娘笑着点头,“是啊,向总司,好久不见。”

    “这位是?”向兴生一指唯一的陌生人,司马秋白。

    司马秋白上前抱拳,“向老前辈,在下是飞峋将军夫人涟漪郡主的亲传弟子,名为司马秋白,涟漪郡主是我师父,飞峋将军便是我师公!”

    一提这“师公”,云飞峋一个头两个大,赶忙介绍,“向叔别听他瞎说,司马秋白是当今皇上钦封御史,正三品官员,如今以御史身份同商部一行人前来处理东坞城贷款一事。”

    徐知府哈哈笑了,“行了行了,别叙旧了,向老弟,我们把门关了谈正事吧,元帅对我们下了命令了。”

    云飞峋赶忙道,“徐世伯又开玩笑,这哪是命令,是请求!这是我父亲请求大家帮忙。”

    徐知府看着云飞峋,欣赏地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未来定然大有前途,不说别的,就说他出身显赫官家却十分谦虚,实属难得!

    向兴生很干脆,立刻让他儿子向安华关了门,偌大的厅内便只有他们五人。

    云飞峋先是将整件事前前后后与向兴生说了,后者的惊讶震惊自然不少,听闻涟漪郡主之事也是赞叹连连,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

    飞峋从怀中取出五封信的第二封,双手递了过去。

    当向兴生再次看到元帅的亲笔信时,更是激动得难以自已。好半晌,方才稳住了情绪,长叹一声。“不愧是元帅,十几年前便能预言到这一切。”

    “向叔何出此言?”云飞峋道。

    向兴生将那信收回信封,小心装好,请众人入了座,他更是亲自斟茶。“那是十九年前了,有一日晚上,元帅亲自来了我家,我赶忙招待。而后,元帅便很很重地,交给了我这个任务。元帅说,他被皇上召入京城,怕是凶多吉少,不想带我去送死。”

    众人静静的,听着这尘封的故事。

    “我自然不同意,从跟随元帅那一刻起我便发誓,要誓死效忠元帅,但元帅却说,让我留下性命以保东坞城。”向兴生叹气道,“元帅当时说,先皇如此做定会后果严重,很可能东坞城会不保!而我的任务便是以向乡为基地,将军中粮草保留下来。”

    司马秋白不解,“保存粮草?但向前辈,您都说是十九年前了,那粮草岂不都化成灰了?”

    徐知府哈哈大笑,“司马御史有所不知,向老弟是云家军的粮草总司,我徐文成敢肯定,他也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粮草总司。他若想保存粮草,自有他的办法。”

    司马秋白来了兴致,“向前辈,您能告诉在下,到底如何将那粮草保存十九年吗?”

    向兴生笑着点了点头,“司马御史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求知欲,不愧是我们鸾国栋梁。如今我保留的自然不是十九年前的粮草,我用的方法是,先在向乡挖掘地下粮仓,而后将粮草悉数存入,而我们向乡本身便是产粮大户,每一年粮食都要上贡或出售,于是,我们除了留一下口粮外,便将新粮与仓内旧粮替换,存了新粮,卖了旧粮,周而复始,最终将那粮草整整保留十九年。”

    司马秋白不解,“难道那些收粮之人,连新粮和旧粮都分不清?”

    徐知府再次哈哈大笑,“司马御史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向乡,本就是以粮草种植而闻名,所有向乡人都会种粮食。一块地,外人种出一石粮食,向乡人就能种出三石,别说这粮草保存方法了,这可是向乡人的机密。”

    司马秋白恍然大悟,再次站起来,对向兴生规规矩矩行了个大夫之礼,“我大鸾国有此等奇人异事,真是我大鸾之幸。秋白定要为向前辈致敬!”

    “哪里哪里。”向兴生也体会到了飞峋的痛苦,这司马御史为何倔强又多礼?

    云飞峋道,“向叔,飞峋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自然当问,什么问题?”向兴生道。

    飞峋身子微微向前探了一下,表情严谨,“您手上,到底有多少粮食?”

    向兴生神秘一笑,“即便我说出数字,你也是听不懂,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手上的粮食,足够东坞城吃上整整两年!”

    徐知府一愣,“不对啊,向老弟,十九年前,元帅没留下那么多粮草吧?”

    向兴生笑了,“是啊,但既然元帅交代了,我便要严格执行,每一年,我都将粮草数量扩了一成,十九年后,便成了这些。”

    司马秋白只觉得热血沸腾,东坞城有救了!鸾国东部有救了!他钦佩师父、钦佩师公、钦佩多年韬光养晦的徐知府、钦佩忍辱负重的向兴生,但更为钦佩的还是早有预见的赤虬元帅!

    从前共事多年,早朝日日相见,但直到今日,他好像才彻底认了了云元帅。

    “飞峋,这些粮草只要你下了命令,立刻便能开仓!”向兴生一捏拳头,激动道。

    “不急,”云飞峋摇了摇手,“这粮食不能瞎用,定要用在关键处。至于何时放粮,一切听从涟漪安排。”

    向兴生点了点头,“涟漪郡主为天下奇女子,只要她出手,东坞城只胜不败!”

    云飞峋也是如此认为,虽有自家人吹嘘的嫌疑,但他却相信,涟漪定会拯救东坞!

    ……

    奉一教营地。

    苏涟漪开出了药方,玉容严格监督执行,而乔伊非也只能乖乖听从。

    这一晃,便过了三日。

    这三日,涟漪度日如年,她急切希望乔伊非身上快快显现奇迹,但若是在过一些时日,还未有奇迹出现,她便准备溜回东坞城了。她现在在拖时间、在等,她在等云飞峋将她所交代的所有事一一办好,群起攻之,无后顾之忧。

    玉容的帐外,用帐布围成了围墙,侍卫们在周围严密把守,围墙内两张躺椅,有两人用过午膳便悠哉地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这是苏涟漪的要求,也是治疗方案之一。

    “圣女到。”帐布围墙外,侍卫禀告。

    “有请。”玉容道。

    当苏涟漪入了“围墙”,看到衣着清凉的两人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时,忍不住轻笑出声。“如今已入秋,好在午时太阳大,否则你们两人非着凉了不可,最好还是穿上一些。”

    原来,两人上半身都没穿衣服,只有下半身穿着短裤。

    经过几日的交到,乔伊非多少已接受了苏涟漪的存在,不像从前那般排斥了,还有些迷上和其斗嘴、斗法的感觉。“说让我们晒太阳的也是你,说晒了着凉的也是你,女人真善变。”没事找事。

    苏涟漪也不示弱,“那我说让你吃饭,难道你就不吃菜、不喝汤?我说出的话,难道你就不会稍微判断、完善一下?几十岁的人了,非要和三岁的孩子比心智?”其意思是——乔伊非的智商也就停留在三岁了。

    乔伊非语噎,绞尽脑汁,而后又道,“你……你这个女人没羞没臊,我们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躺着,你还来看,你色不色?”

    涟漪挑眉,本来没刻意观看两人的身躯,如今却把眼睛停留在乔伊非身上,从脖子看到脚,再从脚看到脖子,“我就是色,你能拿我怎样,有本事蹦起来打我啊?”

    “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乔伊非羞得脸都红了,随手抓了一件外衣,铺在自己身上,以防被苏涟漪占了更多便宜。

    苏涟漪哼了下,“那种未发育全的小男孩,谁想看?”一边说着,一边在一旁取了件薄薄袍子,为玉容盖上。话锋一转,没了刚刚的犀利,温柔下来。“你的想法没错,皮肤受日照面积越大,形成的维生素d也便越多,效果越好。但却不能盲目暴晒,否则易适得其反,晒坏了皮肤。”

    其实涟漪看一眼,便知两人这等“日光浴”是玉容的主意,毕竟他接收了她的西医理论。而日光浴确实对身体有极大好处,能使骨骼强健。亚洲人体格不如西方人强健的原因之一便是不重视日光浴。

    但西方人日光浴的前提是要擦防晒油,而非直接爆晒。

    “好。”玉容贪恋那丝温柔,理智控制了好久,方才忍住抓住她手的冲动。

    ------题外话------

    丫头的老文被封了,编辑要求整改,可能是这几天累到了,头疼病又发作,现在吃了去痛片顶着。

    丫头再加把劲,把老文弄完了,就可以专心更这个文了,到时候一定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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