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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石汝杰先生的批评与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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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年4月29日石汝杰先生在他的网页《石汝杰共享空间》发表《冯梦龙编〈山歌>的校注问题(一)》对拙著《冯梦龙民歌三种注解》有许多批评。批评正确的,我完全接受并非常感谢。也有许多批评,我以为并不正确,因为是民歌文学内容与词义研究的学术问题,所以我也再作申说。

    一、感谢正确的批评

    石先生主要是从五方面批评的。1是方言语音,2是方言语汇,3是方言语法,4是未吸取近代汉语研究的成果,5是校注的基本原则和方法。这里先说批评正确的。有关例句文字与编号是石先生原有。如“(1)”指在方言语音方面的例1。例1(1)之后的(2),即指在方言语音方面的例2。也还有其他方面的批评,没有编号。

    (5)再吃个借住夜个闲人僭子大门前。(卷1月上又)

    僭,刘氏改为“潜”。刘注:句谓:又被躲在大门中过夜的路人挡住而未来赴约。按,僭,吴语词,占。所以,当是“被借宿的闲人占住了大门口”。和“潜”无关。

    (8)我是铅弹打人铣口出,小囝儿家踏水暂时车。(卷3盘问)

    刘注:车:谐音“扯”,指乱说。按,“车”和“错”谐音,指说错。

    (10)—双白腿扛来郎肩上,就像横塘人掮藕上苏州。(卷2立秋)

    掮:刘氏擅改为“肩”。按,掮,吴语动词,就是“扛”(kang)。

    (16)弗匡你说圞圞满肚是尖酸。(卷6香圆)

    刘注:悦,音“夺”。据知是“悦”字之误,作“椭”的代音字。椭圞圞即椭圆。按,“悦圞圞”是吴语词,说整个一圈都(是),和“满肚”相呼应。

    (25)能会巴檐上屋,又会渌柱爬梁。(卷8老鼠)

    捸柱,刘氏作“掾”(这是沿袭顾、关两家的错误),认为应改为“缘”。按,这是典型的吴语词,向上爬;攀登。又作“先、跬”,如:吴中谓缘木曰先树。(先,音陆)(吴下方言考10卷)向那松树旁一株小树睦(音“陆”)上去,一手揽着松枝,将身就势跃过那树。(新平妖传10回)

    (29)捉我改子凉鞋,正要打碎你个老脚跟。(卷9破騌帽歌)

    打碎,刘氏改为“扎碎”。按,打,这里是“(皮肤)磨(破)”,如:只得买双草鞋穿了,自背书囊而行。不数日,脚都打破了,鲜血淋漓,于路苦楚。(警世通言6卷)

    (5)咦怕情哥郎去子,喝道:“风婆婆,且在艸里登。”(卷1引)

    刘注:登:“等”的记音代替字。按,“登、等”声调不同,意义也无关。登,是典型的吴语词,待(dai)。

    (27)郫了介还得介能贱,个又要强?(卷8歪缠)

    刘注:个又要强:文意不畅,似有脱文。按,主要原因是刘氏不知道“强”(便宜)的意思,以至有此说法。此句谓“怎么还价还得这样贱”。

    按,“脱文”的解释确实错了,但“强”绝对没有便宜的意思。今可补言,《苏州》:“哩:便宜。是苏州的俗字,店家的广告上都这样写。”

    3.(9)活泼泼个鲤鱼弗要跌杀子了卖,要铜钱及早傍新鲜。(卷2姐儿生得又)

    刘注:傍新鲜:靠新鲜。按,误,这里的“傍”是介词,趁。下例的注释是正确的:

    思量更介弗好,到弗如傍热拆散子罢。(卷8蒸笼)(刘注:傍热:趁热。)

    4.(4)道人问道:“师父邮了能快活?我受子头发讨家婆。”(卷5和尚)

    刘注:道人:路上的人。按,路上行人没有叫道人的,这里是指寺庙里为和尚做杂务的人。如:却说这玉通禅师教老道人烧汤:“我要洗浴。”老道人自去厨下烧汤,……道人将汤入房中,伏侍长老洗浴罢,……老道人自去殿上烧香扫地,不知玉通禅师已在禅椅上圆寂了。(古今小说29卷)正看之间,有小和尚疾忙进报。随有中年和尚油头滑脸,摆将出来。见了这几位冠冕客人踱进来,便鞠躬迎进。……说了三言两语,走出来吩咐道人摆茶果点心。(醒世恒言21卷)《汉语大词典》注为“佛寺中打杂的人。”

    (7)丁香环子借介一双。(卷9烧香娘娘)

    刘注:丁香环子:叮咚响的环子。按,叮咚响和丁香是什么关系,不知刘氏是如何联想的。从文献来看,除了花名外,主要有两个用法。(1)指女性舌头。如:小姐……用双手儿搂定郎腰,吐出丁香,送郎口中。(古今小说4卷)他就张开樱桃小口,吐出一个丁香舌头,送到世成嘴里。(杀子报9回)(2)—种丁香花状的耳环。如:此乃女子平常日时所戴,爱轻巧的,也少不得戴对丁香儿。那极贫小户人家,没有金的银的,就是铜锡的,也要买对儿戴着。(醒世恒言8卷)《汉语大词典》注:(1)借喻女性的舌头。(2)指丁香花状的耳饰。

    同一篇里,还有“升”和“斗”混淆的例子:

    咦弗知是粮长斗级,咦弗知是謥书老人。(卷9山人)

    斗级:刘氏沿袭顾、关两家的错误,仍作“升级”。“升、斗”两字全书都用到过数次,比较字形,应是“斗”(比较卷6墨斗),事实也应该如此。《汉语大词典》注:“斗级,主管官仓、务场、局院的役吏。斗谓斗子,级谓节级。”

    小囝儿家踏水暂时车。(卷3盘问)

    刘注:囝(jian):男孩。按,读jian的是闽语,这是常识。吴语只说nan,同“囡”。

    书中还有很多简单的校对错误,略举数例。

    郫教我靛池豁浴一身青?(卷1学样)(豁浴:刘氏误作“豁洗”。)

    瓜子尖尖壳里藏,姐儿剥白送情郎。(卷2送瓜子)(壳,刘氏误书作“彀”。)

    零了中间吃郎打子辘轳结,结来结去死还渠。(卷6棋)(辘轳结:刘氏误作“辘辘劫”。)你生罗卜到口豁声能。(卷7后庭心)(刘氏误作“罗萄”。顾、关本都误作“罗葡”。)我只道是同僚下降,元来到是你个些光斯欣。(卷9山人)(刘氏误作“光斯掀”。)

    另外,也有几处误字。结识,误作“结实”。16细皮薄切,误作“细片薄切”。

    以上我最大限度认错,共21处错误,石先生的批评我非常感谢。也希望石先生与各位先生继续批评指正其他的错误。

    二、对不正确的批评的申说

    但石先生绝大多数的批评,我以为并不能成立,或往往倒是石先生自己错了。下面逐条申说。

    石先生文章一开始说:刘氏对吴语的语音了解甚少。冯梦龙在全书开头处,就对书中语音作出了重要的说明:“凡‘生’字、‘声’字、‘争’字,俱从俗谈叶入江阳韵。此类甚多,不能备载。”(卷1笑)刘氏对此无法理解,称:“冯评所言‘生’字等,……这是对全书说的,本首无此情况。”按,其实,本首里用到的“后生”,就属于这一情况。

    我这个注解没有丝毫的错误。因为冯梦龙分明说的是“叶入江阳韵”,即只是对句末的押韵来说的,而本首诗四句的末字是:来、开、笑、来。并没有以“生”字作韵脚。“生”字是在“后生娘子家没要嘻嘻笑”句内。卷八《丢砖头》的韵脚字是:场、声、量、量、肠、张、扬、方、量、肠。这才是冯梦龙说的“声”字“叶入江阳韵”,所以我注解“声”字:苏州读shang,故与“场”、“量”合韵。参见本书卷一《笑》注(一)。”而按石先生之说,则苏州“生”字只有shang—音。但《苏州方言词典》第177页“生”字条音shang,第215页“生春阳”条,“生”字音音sheng。可见我说的正确而石先生说得不全面,有意掩盖了“生”字也音sheng。

    石先生文第一部分是用这样的谐音理论批评我的:一般情况下,谐音要求同音,至少在声母、韵母和声讽三个要素中,有两个相同,另外一个比较接近。吴语入声和非入声差别很大,谐音的可能性更小。

    按,通假分同音通假与近音通假,谐音也一样,也分同音谐音与近音谐音两种。声、韵、调全同,声、韵全同而调不同都是同音谐音,声、韵相近是近音谐音,声、韵是相近而不是相同,声调的同就没有意义。没有谁作“一般情况”的规定,因为无法区分怎样是或不是一般情况。不仅吴语,凡是有入声的,和非入声差别都很大。石先生为什么不说根本不可能谐音呢?而古诗已经有入声和非入声可以合韵。鲁迅《哀范君三章》风雨飘摇日,余怀范爱农。华颠萎寥落,白眼看鸡虫。”陈望道《修辞学发凡》:“当时自由党主持人何几仲,排挤范爱农,为范爱农所鄙视,所以说白眼看鸡虫。鸡虫,是‘几仲’的谐音,这里是一语双关。”而“虫”与“仲”,难道不是近音谐音吗?《苏州方言词典》附录《苏州地名特殊读法》:“这里收的地名读音都是跟单字音有差异的,纯属老一辈人的读法。”共51个地名。其实都是谐音或写别字。例如北浩街、南浩街,本是北壕街、南壕街。“浩”与“壕”声韵相同,声调不同。又如因果巷本是鹦哥巷。“因”与“鹦”声韵都不同。“果”与“哥”声韵相同,声调不同。《苏州》“鹦哥:鹦鹉。苏州有因果巷,读成鹦哥巷。”《苏州方言词典》摆姆两家头:妯娌两人。摆可能是伯字音变。”“烧麦:烧卖。”而“摆”“卖”没有喉入声尾,“伯”》“麦”有喉入声尾。又如《武汉方言词典》说“鸡杂”谐音“稽查”》“糯米坨”谐音“呵弥陀”。如此例证甚多,不再举。而按石先生的理论,都是不可能谐音的。

    石先生文实际都是仅用声母不同、清浊不同、韵母不同、声调不同的某一不同批评而说我解释的谐音是错误的。这又与他说的“有两个相同”就可以谐音矛盾。但是,实质性的仍然是文意。字面能讲通的就必不是谐音,字面不能讲通的就可能是谐音。把文意讲通了就是正确的。石先生否定我的正确的谐音解释,则文意不能讲通,因而石先生避言文意。下面各例||号前面的都是石先生原文,后面的是我的申说。

    1.(1)青滴滴个汗衫红主腰,跳板上栏干耍样桥?(卷1骚)刘注:耍样桥:谐音说她是多么“娇”。按,应是和“乔”(漂亮)谐音。||《明清》(按,指石先生主编《明清吴语词典》)501页“乔:好看,漂亮”,也仅是此孤例。但“乔”绝对不可能有此义,所以其他吴语词典都不载此义。

    (2)出名虎丘山到弗高,第一等快船到弗是摇。(卷1弗骚)刘注:摇:谐音“妖”。但声调不同。||我的注解是:第一等快船:用足蹬水轮前进的船,不用摇撸。摇:谐音“妖”。石先生回避是否摇撸。我解释的“弗妖”正与题目“弗骚”一致。

    生炭上薰金熬坏子银。(卷1熬)刘注:熬坏银:损坏银,谐音“恼坏人”。按熬、恼”不可能谐音。“熬”的意义很明确,就是煎熬。本书用例很多。||但薰银犹如镀银,可以说是浪费,不存在把银煎熬坏。对贫穷、病痛、酷刑说煎熬,对久久等待不能说煎熬。“熬、恼”是近音谐音。今再补言,“熬坏银”是谐音“恼怀人”:因怀念而恼,即恼他不来。

    好像新笋出头再吃你逐节脱,花竹做子缯竿多少斑。(卷1作难)刘注脱”谐音“拖”。斑,谐音“扳”的推辞义。按,从文意来看,“斑”无法解释为“扳”,释为“悲”更合适些,后者苏州方言同音。||诗前两句是“今日四,明日三,要你来时再有多呵难。”这正是“拖”,也正就是题目的“难”。而“悲”则与题目不承应。从“后者苏州方言同音”的话来看,是说“斑”与“板”在苏州方言不同音,所以不能谐音。但《苏州方言词典》与《明清》所附录的《苏州方言同音字表》中两字都同音同调。

    (6)典当内无钱,啰弗说我搭你有。(卷1捉奸)

    刘注:无钱:谐音“无见”,无证见。“钱”从母;“见”见母。不能谐音。||无钱与没有奸情风马牛不相及。没有奸情的证见,就不能说有奸情。就是结句的“月亮里提灯空挂明”。“钱”从母;“见”见母。近音谐音。

    (7)姐道:“郎呀,隔夜汤团,我听你也是宿水圆。(卷2长情又)刘注:宿水圆:隔夜的团子。双关“宿缘”。但是“水”没有着落,其实和“宿世缘”谐音,这里“水世”同音(因有连读变调)。||是有遗漏,而不是错误。

    你好像浮麦牵来难见面,厚纸糊窗弗透风。(卷3久别)刘注:透风:谐音“投逢”,相逢。按,投逢,不成词。||投:投合;遇:逢遇。而“透风”与“见面”无关。

    姐儿昨夜嫁得来,情哥郎性急就忒在门前来。(卷3思量)刘注:忒特”的近音代写字。按,忒,动词,转悠。||《明清》594页另解释成:忒:偷偷地转悠。但“忒”无从有这样的词义。而618页“脱:同‘忒’。偷偷地行走;溜。”自我矛盾。又,“转在门前来”的话也不通顺。

    你嫌我筛得弗爽利时,要便再滴子厾去。(卷5筛油)刘注:滴:原注:“滴,音‘帝’。”这仅是注音,无关意义。其实是对这一词的方言读音和用法的记录,是很宝贵的资料。因刘氏不懂其价值,以至有此一说。||石先生既然懂得宝贵价值,为什么不能说价值在哪里,而与意义有关的又应另是什么意思?

    —铁搭挵出子十七八个夜叉。(卷5骗)刘注:捹:同“蹦”。按,此例里用到了农具“铁搭”(锄头),只能理解为“坌”(锄),不可能有别的解释。||锄一下,不可能把十七八个夜叉都锄在锄上而带出来,只能是在锄开的地方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栀子花开心里香,乌龟也要养婆娘。(卷5乌龟)刘注:心里香:谐音“心里想”。按,“栀子花”在这里是起兴,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民歌的兴,情况是比较灵活的。早在1962年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史编写组编写的《中国文学史》中就说“兴有时与正意有关,有时无关,有时有情调上的联系,有时只是从韵脚上引出下文。《诗经》里的起兴情况比较复杂,它有时兼比义……也有些兴句起象征的作用……《诗经》里也有完全‘不可以事类推,不可以理义求’的起兴,所谓以声为用。但也不一定只是趁韵而已。例如《秦风.黄鸟》三章的兴句是‘交交黄鸟止于棘’、‘交交黄鸟止于桑’、‘交交黄鸟止于楚’,这和下文‘三良’殉葬的事,意义上不可能有联系,但是棘和瘠音近,桑和丧同音,楚和痛楚之楚又是同字,这三个字仍然能引起忧伤痛苦的联想。”即兴也可以结合谐音。可比较《古艳歌》:“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是指婚姻与爱情的弃旧图新。但灰色、黑色、棕色的兔子都有孤独失偶的;任何毛色的任何动物都有孤独失偶的,为什么偏说白兔?“白兔”是“百图”的谐音;“茕茕”是“穷穷”的谐音。穷穷百图:穷尽性的,千百次弃旧图新。

    又,《闻一多诗经讲义》:“‘兴’的问题。闹了几千年而没有人能解释,感谢抗战,使我们到了大西南,接触了较落后的少数民族,他们保存了较古的民歌形式’我们可以用以与《诗经》比较。用民歌与《诗》比较,就可以明白‘兴’是什么了。……闻先生《说鱼》一文谈‘鱼’字在《诗经》中作‘兴’之用法,尤其在《国风》内,只有极少数是做本义用的,多是男女互用以称其对方。不但《诗》如此,即自来古书,宋人笔记,乃至今之民歌,皆然。”“‘兴’就是隐语。……在中国语言中,尤其在民歌中,隐语太多。”

    我当初只道你红红绿绿是介件赢钱货,啰得知你滚来滚去到是一个老幺精。(卷6骰子又)刘注:赢钱:谐音“迎前”,指到身前幽会。幺:……谐音“摇”,指分离。按,说的是“骰子”,说赢钱是普通的事。这里显然与“老妖精”(本书中这一词出现两次)谐音,不必另作解释。||诗是说:结识的私情不能像骰子“随人抛掷骨头轻”,即听别人教唆而结束私情。但赢钱与情人无关。骰子无所谓“老妖精”,妖精也与情人无主见无关。骰子是转动不定的,正指情人的摇摆即分离。

    要长要短凭郎改,外夫端正里夫村。(卷6海青)刘注:改:谐音“盖”。外幅:面子,谐音“外夫”。刘氏把后半句改为“外夫(幅)端正里夫(幅)村”,原因是他不明白“夫”的意义(衣襟,一般写作“袂”)。||但不能说明郎“改”她的什么。衣服的里子全部都是较次的布料。而里襟与外襟,就是大襟与小襟,却是用同样的布料。里襟即小襟,并不是衣服的里子。

    阁来呵,阁来呵。再搿搿,再搿搿。(卷7田鸡)阁,刘氏改为“哥”。按,阁来呵,当是“放在这里”。||例句是模拟田鸡半夜的叫声而赋予**的含义。搿,指双手合抱。即“阁来呵”也应言**。“放在这里”,则不知究竟把什么放在哪里。

    姐儿生来身小眼即伶。……你生罗卜到口豁声能。(卷7后庭心)即伶,刘氏改为“机伶”。刘注:豁:吴语音如普通话的“哗”。按,即伶,是常用词,即机灵,灵活。“机伶”,不成词。||《汉语大词典》机伶:机敏伶俐。”引例靳以《凛寒中》:“sp孩子却机伶……。”周立波《金戒指》:“勇敢机伶的张海……。”“机伶鬼:机敏伶俐的人。”引例茅盾《某一天》:“这是个机伶鬼……”而“即伶”字面不成词,应释难而回避。

    搿子我汗弗离身,勾子我手弗离颈。(卷8竹夫人)刘注:汗汉”的误字。句谓汉子即丈夫不离身。竹夫人是为纳凉止汗,绝不当言汗不离身。按,竹夫人用来纳凉止汗,有汗才需要用,是很自然的。刘氏的解释站不住脚。||竹夫人是要使人身上的汗离开,即消失,绝不当言汗不离人身,也绝不是把人的汗移到竹夫人上而不离身。使用竹夫人无所谓“勾子我手弗离颈”,因为竹夫人无所谓颈。

    汤婆子,你弗许你热绰绰乱搂,要温存。(卷8竹夫人)刘注:热绰绰:“热匝匝”的记音代号。吴语“绰”与“匝”音近。||但并没有说出错在哪里,应另是什么意思。

    好像漏湿子个文书失约子我。(卷8睏弗着)刘注:漏湿漏失”之误,即遗漏丢失。其实“漏湿文书”和“失约”谐音“湿”和“失”谐音“文书”与“约”义同),是很典型的谐音现象。||如果是谐音,就如同制谜,其中不应有丨迷底。后文明确说“失”,则不是制谜,前面就无须隐蔽为“湿”。只应是误字。“漏、失”复指,而“漏、湿”不能复指。文书湿了,不能说成漏了。

    在前还有青龙上卦,去后只怕白虎缠身。(卷9山人)刘注:“青”谐音“庆龙”谐音“隆”,所以是上等吉卦。“白”代表死丧’“虎”谐音“祸”,所以是凶卦。“青龙”和“白虎”对举,根本不必用谐音来解释。《汉语大词典》说,青龙,古时以为祥瑞之物。常与“白虎”对举,用以表示一对相生相克的事物或概念。白虎,特指迷信传说中的凶神。可见对这些很常见的词语,作者的理解也有问题。||但并没有“青龙卦”与“白虎卦”的卦名。白虎也是虚拟的瑞兽。《瑞应图》:“白虎者,仁而不害。王者不暴虐,恩及行苇则见。”《孝经援神契》:“(王者)德至鸟兽,白虎见。”也有把青龙说成凶煞的。《中国性科学百科全书》“白虎与青龙”条:“阴毛阙如,谓无毛症。女性患无毛症,民间俗称‘白虎’;男性患无毛症,民间俗称‘青龙’。阴毛同汗毛、胡须一样,由于个体的差异存在着有与无,疏与密的不同。而阴毛的发生受性激素的制约。……但民间有认为‘白虎’或‘青龙’均为不祥之兆,有‘患女克夫’、‘患男克妻’的说法,这是一种荒谬和迷信的认识。”迷信或神秘文化所谓的青龙、白虎的具体内容都是蕴含在谐音中,所以这里也是如此。

    褥子上番身无席摸,千条锦被弗如郎。(卷7寂寞)刘注:席摸:“摸”似乎当作“幞”,复指席。按,“席摸”显然就是和“寂寞”谐音的,冯梦龙在标题里已经标明。刘氏还费尽心机曲折作解,实在没有必要。||但冯梦龙在标题下只有“中犯《皂罗袍》”五个字的曲调解释,并没有“席摸”是和“寂寞”谐音的标明。更重要的是“无寂寞”正与诗题即诗意是“寂寞”相反,可见石先生解释错误。

    2.(1)思量同你好得场騃。(卷1睃)刘注:騃:苏州话的记音代写字,义为一定。按,騃,就是“呆”,不可能是副词用法。||《苏州方言词典》》呆:1不灵活。2副词,必定。”“呆板:副词,必定。”“呆板数:可以预测到的、一定的、很少变化的。”《简明吴语词典》》“呆板:副词,必定;一定。”騃,音^,与“挨”“埃”“唉”的得声相同。所以被用为声音相近的“呆”字的别写,意思是“一定”。石先生说不可能是副词用法,即是形容词而指傻。但全诗是:“思量同你好得场騃,弗用媒人弗财。丝网捉鱼尽在眼上起,千丈绫罗梭里来。”与傻完全没有丝毫关系。

    姐在房中吃螃蟹,呀,缩缩脚,心肝爱。(卷1睃)刘注:缩缩脚:……吃螃蟹时蟹脚会收缩。按,这里说的是吃螃蟹腿里的肉时,常用吸(“嗍”,和“缩”同音)的方法。下例中“缩”的用法同。好似橄榄上佥皮捨弗得个青肉去,海獅缩缩再亲亲。(卷2姐儿生得又)刘氏改为“唆唆(声调也不同》“缩”是入声,“唆”是平声),误。||但姐吃螃蟹与实际要说的**风马牛不相及。“螃蟹”是“髈、谐”的谐音。髈——大腿——男阴。为了**谐和,叫郎向下缩腿。这与下一首说”再上些”,都是傻女婿故事中新婚夜妻子教傻女婿的内容。

    大门阁落里日多介两三遭。(卷1骚又)刘氏不懂“ye”的含义,引了《集韵》和《汉语大词典》,还不敢肯定,说“仅作参考”。其实,《汉语大词典》释为“紧靠着物体躲闪的样子”,基本正确,只是把动词解释为“……的样子”,不妥。||问题是《集韵》的“填”义与“紧靠着物体躲闪的样子”距离较大,所以说“仅作参考”。

    二十姐儿睏弗着在踏床上登,一身白肉冷如冰。(卷1熬)刘注:踏床:床前的简易木凳,便于上床和放鞋。按,踏床,是床前的木制平台,高约20公分左右,长度和床一样,作用确实是为了便于上床和放鞋(主要是防湿的功能)。||《苏州方言词典》:“踏脚板:床前面的木板,长与床等,宽二尺左右,四角有矮脚。《上海方言词典》:“踏板:旧式床前放置的一块木板或矮木几。《汉语大词典》:“坐时搁脚的小几。《宋元明清百部小说大词典》:“置于床前搁脚的小凳。《诗词曲小说语辞大典》““床前搁脚的小凳。《近代汉语词典》““床前承足的小几,即脚凳。”有矮脚也就是凳。几,有腿而矮,就如凳。可见我的解释无误。那么多的辞书与我的解释相同,石先生为什么不说他们都是错误的呢?又如《武汉》:“踏板:旧式床前供上下床脚踏的板,有腿,像长而宽的短凳。”也以“凳”比较而解释。

    咦怕情哥郎去子,喝道“风婆婆,且在艸里登。(卷1引又)刘注:登等”的记音代替字。按登、等”声调不同,意义也无关。登,是典型的吴语词,待(dai)。||仅声调不同也可谐音,例句正是说在草里等待情人。《简明吴方言词典》登:1居住。2呆;停留。《苏州方言词典》登:临时住。《温州方言词典》登:驻。”但不切合诗意。而《崇明方言词典》《丹阳方言词典》《宁波方言词典》《上海方言词典》都没有”等:待”的词义。但姐吃螃蟹与实际要说的**风马牛不相及。“螃蟹”是“髈、谐”的谐音。髈——大腿——男阴。为了**谐和,叫郎向下缩腿。这与下一首说“再上些”,都是傻女婿故事中新婚夜妻子教傻女婿的内容。

    汗衫累子鏖糟拚得洗,连底湖胶打弗开。(卷1娘打又)刘氏注:累子鏖糟拚得洗:积累了许多污垢,干脆不洗。按,累,义为“沾(污)”。||《山歌》每一个词都是吴语词,完全没有普通话词语吗?“累”只是吴语,而不是普通话吗?胡明扬文章说:“冯梦龙辑录这些小调民歌用的不纯粹是方言,而是文白夹杂的,也许原本如此,也许写成文字时经过润色修改。”“在词汇方面,即便是《山歌》也使用了大量的北方话,而吴语词汇也不局限于苏州一地。《明清》的《前言》说:“本研究的难点还有一个,就是很难得到纯粹的方言资料。我们见到的文献,语言面貌相当复杂。大多是方言和官话混在一起的。”“《山歌》和传奇中有成段的方言,但是也夹杂通语的用法。”周志锋《大字典论稿》199页:“累:沾;沾上(不洁之物)。”就有此例,因此我是知道的,但不取。因为“吃娘打得哭哀哀,索性叫郎夜夜来。”积累,即承“夜夜”、“拼”、“连底湖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比“沾(污)”义胜。自然,也可以用吴语词义解释而两可。石先生另文《关于苏州的语言(之一)》中说:此句实际意义是“汗衫沾上了污垢无非一洗(这里“洗”和“死”谐音)。强调姑娘“拼得一死”的决心。但是,“拼得一洗”“无非一洗”则是用力洗去污脏,就是表示要改正错误,则与“连底湖胶打弗开”表示不改正不分开恰好相反。可见解释错误。我的解释“干脆不洗”,就是不改正不分开。

    急水滩头下断,而“抹”音。但仍然是近音谐音。而这仅是苏州的读音,在整个吴语区,也可能有更为同音的,词就产生于此,因为“言之有文”而被其他地方吸收。就像“六六大顺”的话,本是“六”与“禄”同音的方言的说法,也通行于“六”与“禄”并不同音的许多地方。所引的“淫筹”也是不确的。因为“筹”是竹或木片,古时用于在厕所擦屁股,叫“厕筹”。《北史?文宣帝》虽以杨愔为宰辅,使进厕筹。”明陶宗仪《辍耕录.厕筹》:“今寺观削木为筹,置溷圊中,名曰厕筹。”没有在**后用竹木片拭秽的。

    (1)“未曾曾”,书中出现两次,刘氏都认为是错字。如:结识私情未曾曾,外头咦话捉奸情。(卷1捉奸)私情起意未曾曾,咦有闲人搬来我里个听。(卷7钉鬼门)刘氏注为:未曾曾,此三字不成意,当是“未着身”之误。按,从文意来看,都表示尚未(有、实行)。吴语常用类似“未曾/不曾”的格式表示否定过去动作(相当于“没有”),“未曾曾”当是由此生发出来的。||不仅吴语,就是普通话也常用“未曾/不曾”表示否定过去动作(相当于“没有”),为什么没有生发出“未曾曾”来呢?《明清》630页,未曾曾:形容事情尚未发生。仅此两例。难点是第二个“曾”字。为什么把“未曾”说成“未曾曾”呢?如果“未曾曾”就是“未曾”的意思,则没有“结识私情未曾”“私情起意未曾”这样的说法。否定副词“未曾”应在被否定的动词前面。如果有“未曾曾”的词,就不会仅是这两例。原文并不是“未曾结识私情”“未曾私情起意”的意思。《捉奸》只是说没有奸情。冯梦龙评语:“一云结识私情未着身’外头咦要捉奸情。……弱者奉乡邻,强者骂乡邻,皆私情姐之为也。因制二歌歌之。一云:姐儿有子私情忒忒能……。”分明是“结识私情未着身”,是“私情姐”。

    (2)又如“哱喽喽”,摹拟低语声。从本书的两个用例来看,其意义很明显。可是刘氏分别作出不同的解释。如:痴乌龟口里哮喽喽介通陈,只捉家婆来保佑。(卷2保佑)

    姐听情哥郎正在床上哱喽喽,忽然鸡叫咦是五更头。(卷2五更头)第一例刘氏的注为:哮喽喽,表示低声自语,别人听不清的象声词。按,这一说法还比较正确。第二例刘注却为:哮喽喽:鼾声。按,第二例中两人正窃窃私语忽然”天就亮了。所以要怨恨钦天监了。||比较正确即不完全正确,只说“摹拟低声语”就是完全正确吗?“正在”是吴语独有的词吗?普通话没有吗?吴语“听”只有介词“跟”的意思,没有动词“听”的意思吗?《挂枝儿》卷七《鸡》(之一):“俏冤家一更里来,二更里耍’三更里睡,四更里猛听得鸡乱啼,挦毛的,你好不知趣。”广东翁源山歌:“鸡子唧唧就天光,细声细气喊醒郎。唔曾同郎拜天地,唔敢留郎到天光。”都是写郎因耍而劳累酣睡,而她则醒,听见鸡叫就遗憾郎不能睡足。可见不是说她与郎窃窃私语。

    (3“只有”的用法。《山歌》里,共有12处用到“只有”,大多是普通的用例,如:百样鸟儿百样声,只有青花样箇田鸡叫得忒分明。(卷7田鸡)但是下列3例中的“只有”比较特殊,刘氏都认为是“只因”之误。姐儿嘱咐小风流,只有吃个罗帐里无郎弗好留。(卷1孕又)郎呀,只有吃个硬壳乌龟拘官得我介紧,无钱弗放我自开门。(卷6厘等)只有贪杯着子郎个手,吃郎亲亲啧啧再斟斟。(卷6酒锺)从这些用例来看,刘氏解释为表示原因的“只因”并没有错,但是既然有这么些实例,就应该认定有这样的用法。不能一概斥为错误。||“只有”绝对不可能有“只因”的意思,只能是字误。这应是我的正确处,竟然被批评为错误。“例不十,法不立”。但,即就是有这样的十例,也不能立“只有:只因”的词义,因为“有”绝对不可能有“因”的意思。

    铁店里婆娘会打钉,皂隶家婆会捉人。(卷4会)(指卖淫或嫖娼)||“打钉”只能也是**的隐语,绝不能有指卖淫或嫖娼的意思。说铁店里婆娘会卖淫,是毫无道理的。说铁店里婆娘会嫖娼,岂不正是石先生指责我的:“更是离谱的胡乱猜测。”我的原稿对“打钉”及“刑房事”,都有详细的解释,并有其他地方类似的民歌。都被编辑删了。

    一些重要的谐音双关的修辞方式,刘氏反而没有加注。如:

    结识子兄弟又结识子个哥,你搭弟兄两个要调和。小阿奴奴有子田儿又要地,买子官窑冉阝少得哥?(卷4兄弟)(地,和“弟”双关。最后一个“哥”,是“官窑-哥窑”对举,双关)||地,指肛门;田,指女阴。而所谓“官窑”则指弟兄两人都可共用而**。并非分别哪一个是哥哥专用的“哥窑”。石先生说“官窑-哥窑”是谐音双关。但“官”与“哥”的声韵都不同,按石先生私立的“理论”是绝对不能谐音的。石先生为了给我增加错误,对同一内容既可以说能,又可以另说不能。既可以说是黑的,又另说是白的。可以出尔反尔。

    黄丝艸无根天养活,荷花荡里藕船来。(卷1娘打)(藕船,和“偶然”谐音)||即“船”与“然”谐音。其实,应是“藕船”和“偶船”谐音:与船相偶。船,指**的女性。如果句子意思是“荷花荡里偶然来”,则与前文“咦见情郎踱搭来”的“咦见”矛盾,也无从表示是私情而被娘打。

    下一例的解释更为离奇了。人人骂我千人,仔细算来只得五百个人。尔不见东家一个囡儿子一千人了得佛做,小阿奴奴一尊罗汉稳厾丁。(卷4多又)刘注:(zs):毛初生。……实指“交媾”之事。按,前面的解释和注音是从词典里摘来的(汉语拼音有问题),和文意不合,所以又有刘氏自己的猜测(交媾),这倒还算沾边了。但是从“东家一个囡儿”句,刘氏居然会扯到“中国的一个马郎妇”,其根据是“东家,犹言东土,与西方对言,指中国。”不能不叹服他想象力的丰富。民间常用“东家、西家”来说左邻右舍。哪能跟什么东土、西土联系起来呢?||《明清》毪:粗俗语。交合。我解释的“交媾”仅是“算沾边”,而石先生解释的“交合”就是恰切,道理何在呢?《明清》把“租’字词条排在“错”字词条后面,即是同音字,解释说“本书依方言音列在此处”,也没有说依何处方言的音。而《杭州方言词典》:“入屄:男女交合。”“入你个娘:骂人的下流话。”对“入”字注音是,与“炸”字同音同调。《丹阳方言词典》:“咋屄;指不明事理的女子。”可见的读音应当是,而与用“乍”做声旁一致。可见《明清》的注音错误。

    还有个证明。明周清源《西湖二集》卷十九:“丈夫伟兀郎君有个小厮叫做剥伶儿。这剥伶儿年十六岁,生得如美妇人一般。伟兀郎君见剥伶儿生得标致,遂为龙阳之宠,与他在书房里同眠睡起。曾有《瑞鹧鸪》词儿为证:‘分桃断袖绝嫌猜,翠被红裩兴不乖。洛浦乍阳新燕尔,巫山**佐风怀。手携襄野便娟合,洛浦乍阳齐宫婉娈怀。玉树庭前千载曲,隔江唱罢月笼阶。’”所谓“背抱齐宫”即指男风。“洛浦”是洛水之滨,指美女的典故词,从曹植《洛神赋》而来。此处另比喻娈童乍阳”即指肛交。此作“乍”字正与《杭州方言词典》“入屄:男女交合”对“入”字注音是,与“炸”字同音同调,可为比证。

    是的,民间常用“东家、西家”来说左邻右舍。但能随便说左邻右舍一个囡儿毪子一千人了吗?且不要说有局限的左邻右舍,即就是从古到今的无限制的时间与地方,有这样而“得佛做”的奇事吗?冯梦龙的评语分明是男无黄金锁子骨菩萨!”此语来自唐李复言《续玄怪录.延州妇人》说的“黄金锁子骨菩萨”。石先生为什么避言冯梦龙的评语是什么意思,与此诗有什么关系?

    民歌里,谐音的现象一般都是直截了当的,不必转弯抹角地猜测。如:城门散子要帮铁,婆娘家咦有小家公。(卷5小家公)刘注:帮铁:……谐音“帮贴”,即由拼扶意而谐音“姘夫'按,从“帮铁”(用铁的材料加固)转到“帮贴”,再联想到“姘夫”(拼扶,不成词),不合常理。||石先生不知道,不仅民歌里,就是许多方言俗语,就多有从唐代起叫专叫“三折语”的词,就特意是用“转弯抹角”方法来表示词义。我在许多文章中多有举例,此不及。拼,就是把松散的木版紧拼在一块;扶,就是帮。“小家公”不就是姘夫吗?没有拼扶意,从帮铁怎么能说到小家公?

    壮罗多,油碌碌,新出笼馒头能个样物事在上游了游。(卷9陈妈妈)刘注:壮罗多:应作“装露多”。露,指精液。而又谐音“漏”。按,这里“壮罗多”、“油碌碌”并用,显然都是形容词,不可能有刘氏联想的那种双关现象。||《明清》765页,壮罗多:同“壮孤孤”。“壮孤孤:胖乎乎。《描金凤》6回:两只奶奶有趣,壮孤孤一双大胖如软绵。”按,所谓“孤孤”实际就是“鼓鼓”的谐音:胸膛上鼓起的。所以指女性奶头。但所谓陈妈妈能像女性鼓起的奶头吗?《陈妈妈》分明说:“骨稜层,痩乖乖”,可见胖乎乎的解释错误。

    关于改字:

    (1)“测、测测”在《山歌》里的形式有“测声能、测测里、嘿测测”。刘氏都认为是拟声词,要改成“则、则则”。如:磨子无心空自转,弗如做子灯煤头落水测声能。(卷1引)刘氏把“测”改为“则”。注云:测声能:吱的响一声。“能”是“恁”的记音代替字。啰道家婆嘿测测保佑自情郎。(卷2保佑)嘿测测:刘氏改为“默测测(则则)”。注日:则则:犹“吱吱”,低声自语。好像漏湿子个文书失约子我,冷锅里筛油测测里熬。(卷8睏弗着)测测里:刘氏改为“则则里”,犹“吱吱”。又说:冷锅里:“冷”是“热”的反义成误。按,这是几个不同的词。测声能,是火落水中的声音,与其说这种声音是“吱”,不如说是“嗤”。嘿(默)测测,是无语,默默(地)(自语)。测测里,又作“测测能”,默默(地);悄无声响(地)。如:(净)测测能,他是病虚之人。(喊介)呔!(末)先生,叫你悄悄的,为什么嚷将起来?(缀白裘12集4卷“则”与“测”不同音,更无法和“吱”联系起来,这样的修改并不可取。||借用石先生的话:“说了许多”,也不能明说“测”字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能表示“默默”?我的解释是:则则,犹“吱吱”。即整体意思是同于“吱吱”。并没有说“则”与“测”同音。石先生说这种声音是“嗤”,那为什么写的是“测”呢?我说“冷”是“热”的反义成误,石先生批评为说错了。既是冷锅,怎么又是“熬”呢?《明清》56页,“测:低声说话。”可见我的“犹‘吱吱’,低声自语”的解释不误。仙歌》卷一《睃》所附的《十六不谐》:“御史头行肃静牌。呀,莫侧声,心肝爱。”这“莫侧声”只能是“莫则声”,即“莫吱声”,而绝对不能是“莫默声”。

    (2)“头梳”(梳子)和“梳头”。下例中,这两个词语用得都很自然,说姑娘死了情郎,瞒着父母,在自己的梳妆盒(检粧)里面摆祠堂。爹娘面前弗敢带重孝,短短头梳袖里藏。袖里藏,袖里藏,再来检粧里面摆祠堂。几遍梳头几遍哭,只见祠堂弗见郎。(卷7摆祠堂)但是刘氏大概不懂“头梳”的意思,竟然说是“疏头(向神灵求佑的文字)之误。把全诗改得反而无法理解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联想,令人惊讶。||虽然“头梳”就是梳子的意思,但摆祠堂祭情郎,为什么专用梳子呢。梳子本是在梳妆盒里放着的,为什么要把别处的梳子藏在袖里,而放在梳妆盒里呢?为什么偏偏用”短短”的梳子呢?梳妆盒里仍然是梳子,没有非梳妆用的东西,怎么就算是祠堂了呢?她用什么方法表示对情郎的祭祀呢?《上海方言词典》:“通疏:祭祀时写明死者姓名、生卒年及阳眷的票签。”可参。无独有偶,六朝乐府《读曲歌》八十九首其六十六:“欢相怜,题心共饮血。梳头入黄泉,分作两死计。”题心:说心愿,即发誓。饮血:饮血盟誓。“梳头”也就是“疏头”的误写。一般指祭祀时向神灵写读的愿望等。也就是说明书的意思,此指说明殉情自杀的文字。

    (3)文字的形体,也是值得注意的。顾、关两家的标点本有一些很明显的错误,刘氏仍然继承了下来。如:囝儿轮峋行,娼个见子气膨膨。(卷5:1参与。2结交。3压。4核算。5拥挤。”都是从两者或更多的事物有结合关系而说。有“车牙”、“车扁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车帐”、“车神仙”等词。可见“车”是常用字。《丹阳方言词典》“车”也有结交、压、拥挤义。有“车牙”、“车朋友”、“车姘头”、“车闹忙”等词。《上海方言词典》:“车淘=恪淘:交友。《温州方言词典》有“车帐”、“车姘头”等词。

    《宁波方言词典》有“车帐”、“车姘头”、“车朋友”等词。《崇明方言词典》有“车牙齿”、“车姘头”、“轧帐”等词。《杭州方言词典》恪淘:1结伴。2结交的朋友。”“恪”是“合”的意思。可见“轧”是各地吴语常用词,词义相同,读音相同或相近。都用“轧”字。则我说仅一见的“轮淘”是“轧淘”之误,可谓铁定无疑。上引词典对“淘”字或标同音代替号,或不标。我的研究,必是同音代替字,本字应是“道”。“轧道”即结合为一道,即同道之人。《上海方言词典》:“淘里:1用在表亲属朋友关系的词后,表示某种关系。2表示‘……之间’。”例词是“兄弟淘”“姊妹淘”。“淘”与“道”同音同调。《宁波方言词典》:“朋友道里:朋友之间。”又有“姊妹道里”、“小姊妹道里”词。《明清》197页“轧”的词义于上引相同,也有“轧神仙”、“轧朋友”、“轧姘头”、“轧闹热”等词。198页也有“轧淘:交朋友;(和某人)来往,成一伙。常用‘轧……淘’的格式,参见‘轧’。”而“轧”正就是“交(朋友)、交往”。共举《文星榜》《海天鸿雪记》《九尾狐》《沪谚》等五例。《明清》111页“大道:架子大,傲慢”,112页“大淘:显得比较大,参见‘大道’。”124页“道伙里:同伙(的人)。”176页“番道”也作“番淘”。

    下例中的“嘴丫(嘴,嘴皮子),也是“了丫”相混的例子。刘氏也承袭了顾、关两家的错误,写成“嘴了”(不成词)。硬子嘴丫了,说道恤孤了仗义。(卷9山人)||但《明清》777页“嘴丫:嘴”,仅此孤例,又与“嘴皮子”不一致。《温州方言词典》《崇明方言词典》都有“嘴丫:嘴角”词条。《东北方言词典》“嘴丫子:嘴角”。《哈尔滨方言词典》嘴丫子=嘴岔儿:嘴角。”陈刚等《现代北京口语词典》嘴岔子:嘴角附近。”有“丫杈”词。丫,就是分岔的象形。可见“硬子嘴丫了”倒应是“丫”因“了”而成为衍文。可见“嘴丫”不是嘴、嘴皮子的意思。

    三、我对《山歌》注解的自评:瑕不掩瑜

    石先生批评说我没有调查而吸收国内外研究《山歌》的成果。

    国内的除章一鸣《〈山歌〉所见吴语语汇续释》未能拜读外,我以为正确的都采用而说明了。还有从周志锋《大词典论稿》获益甚多。还有周振鹤、游汝杰《方言与中国文化》、游汝杰《中国文化语言学引论》。还有当时已经出版的几种吴语方言词典。还曾向时任苏州文联主席的金胞先生多次请教。

    曰本学者的专著,与我国学者在日本发表的文章,在石先生此文之前,没有报道。没有中文译本,是无法拜读的。有友人馈赠了翁寿元先生的文章,并提供信息说,在那次方言学术会论文名单中有石汝杰先生关于《山歌》的文章,但他没有见到石先生的文章。我即写信请石先生馈赠他的大作,承蒙石先生回复明信片说,他的文章还没有写成,所以只报了题目而未交文章。等他写成后再寄给我。并没有说他在日本发表的这些文章。以后他也没有寄他的文章。石先生说《山歌》是苏州文化的优秀代表,却不在国内发表研究的大作以飨国人,又批评我没有吸收他的成果。一个萝卜两头切,左右都是理。

    顾颉刚当年为《山歌》作的《序》说倘有人把这部书里的古字古语考订出来,详加注释,那么我们读者就更感兴趣了。”即认为注释是很难的。顾颉刚与关德栋的校勘本都有误字。胡明扬先生的文章“待问”词有七十多个。金煦先生给我的信中说:他不是苏州人,在苏州住了几十年,但对《山歌》有许多文意看不懂,更有许多词不知所云。请问世居苏州的人,也还是不懂。他又说,应该是苏州人给《山歌》做注解,倒是你这个甘肃人勉为其难了。你应该努力做下去,有错误也不要紧。有人作,总比没有人作要好。

    上面说的仅是研究词语的困难。其实当时三种民歌集研究的首先困难是准确评价它们的好坏。因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中国文学史》等权威著作已经定性为“题材狭窄”“不健康的庸俗情调和油滑气味”“统治阶级淫乐情绪的一种反映”。是我翻了这个案,1991年在苏州召开的通俗文学研讨会上,我提交了《〈挂枝儿〉〈山歌〉评价异议》论文,被选在《传奇百家》1992年第1期发表。关德栋先生1992年11月31日来信说:“苏州会上读您高论,委实受益不浅。关于冯辑明代民间时调歌曲的问题,是我们长时间绕过不谈的,而事实上那一部内容在民间时调歌曲里大量存在,并不是冯氏专意捜集的东西。如果把民歌时曲看作诗的抒情源泉,**一般是占有优越地位的,这在中外诗歌历史中均是普遍性的事实。因此我认为您的论述,应再予深入,这会给我们诗歌理论研究的思索带来有益的启迪。正是由于您的启发,我于年初应此间一家出版社邀约,将那两本歌曲的选本稿,交给了他们。据说不久即可出版,及时当奉请批评。可惜来不及请您写篇序文。”我对《挂枝儿》《山歌》重新定性为:优秀的性文学。这是我的第一大功。其次,我用许多苏州或别地当代爱情民歌与古代许多相关文献,如敦煌文学,来参比《山歌》的内容和艺术性。中华书局编辑部审稿而采用的通知信中说:“我们认为尊稿从俗文学、性文化和语言学等角度对冯氏三书作了比较深入和细致的讲解,有相当的学术研究参考价值。”

    在这个前提下,才是文字校勘与词语解释。因为是披荆斩棘,迎难而上,当时《明清》还未出版,自然筚路蓝缕,错误不少。但毕竟是正确的占绝大多数。具体来说,我对仙歌》的注解约千条,石先生如此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指误,而确实是我错了的,只是前文列举的21处,即令再翻一番,也是少数。现在石先生也说:《山歌》的校点有很多困难。解释《山歌》等三书词语的多种论著,几乎都免不了错误。1993年游汝杰《中国文化语言学引论》只举例性解释了几个词,其中就把指”打鸟”的”打生”错解释成”陌生”。在我的书出版五年后,石先生批评我的错误,编号与未编号的共94个,而实际上绝大多数是他自己错了。但是他对我的错误就要一棍子打死。他尖刻的说:

    “我们只能很遗憾地说,这是一本不合格的著作,对《山歌》研究来说,与其说是贡献,不如说是一种‘破坏’。如果作者能持严谨慎重的态度,能充分吸取现有的研究成果,就不至于犯下如此多的错误。而进行类似研究的学者中,大木康作为一个外国人,经过多年的调查研究,其著作能相当正确地解读仙歌》的文本,避免了很多刘氏那样的错误,学术水准不可同日而语。相比之下,作为中国的学人,实在要感到羞愧。”

    《山歌》的特点是性文学,涉及我国性文化许多独特的内容,就是生长吴地又是著名的吴语研究专家的石先生,仅在本文中就都有这么多的错误。我不相信大木康的著作就把《山歌》研究到家了。石先生说大木康“避免了很多刘氏那样的错误”,这话也是蒙人的。石先生所说的我的这些错误,绝大多数都正是我的正确。因此所谓大木康避免了我的错误,其实就是没有我这样正确的解释。反过来说,石先生的解释一定是与他认为正确的大木康的解释相同,则石先生错了,岂不是说明大木康也是错的。

    对于大有疑难而属开拓性的研究论著,首先应看比先前有无进展。我自评是大有进展,既有方向性的进展,也有局部性的进展。方向性的进展有三。一是优秀性文学的肯定,一是谐音趣难造词的论定,一是词义研究的探求词义的理据。比如“未曾曾”如果就是“未曾”的意思,为什么重复“曾”字,又为什么不在状语位置上。又如特殊的三例“只有”,从语境的控制知道该处应当是“只因”的意思,但“有”没有“因”的词义。也就是词义都没有理据,从而论证都是校勘问题。而石先生则不知道探求理据,凡存在都是合理。因此说“未曾曾”就是“未曾”的意思,“只有”也有“只因”的意思。又如对于“轮淘”,不追问语素及理据,而说用字是完全正确的。因而把我的成绩批评为错误。

    《山歌》是性文学,而民间性文学是非常善于灵活运用词语的。石先生并没有研究性文学,只是就孤立的词说词义。石先生并没有研究谐音全局,而无根据的说声调不同就不能谐音。“你採子花来,小阿奴奴原捉花谢子你”。我说“原”是“愿”之误。石先生硬说“原”不误,副词,仍然,还。便是既不知道性文学的传承,也不考虑诗的全局。

    《注解》对《山歌》的注解,我也自评:瑕不掩瑜。《书品》2006年第12期袁津琥《吴歌今有郑笺人——评刘瑞明教授〈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同刊2008年第1辑曾昭聪《释语言品民俗赏文学——读〈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两文对拙著的优点有所评介。

    石先生批评说,《注解》对《山歌》难字难词,当注不注的还很多。《山歌》是研究吴语的非常重要的文献,作为词典的《明清》收录它的词语应该齐全,而实际遗漏的不少。《注解》有解释而《明清》未收为词条的如(下面的数字是《注解》解释该词的页数。有的词语也引出我的解释,以见是必要收录的):

    323,“莫侧声”。327,“外江船”。361,“呜呜:亲吻。”368,画石。397,陌纸。415,黄金锁子骨菩萨。418,田:水田。地:旱田。422,青草里得病青草里死。432,麦嘴。453,羊角士、双马饮泉。455,杨妃睡、雁衔芦。457,软麻绳:趣称妻子约束丈夫。457,香筒。469,攒盒、酒铛。473,投河奔井。479,大头、长脚、真三色、白牙青等斗蟋蟀名。池:斗蟋蟀的盆。487杨六使。489,检妆。491,拉闸:不光滑而扎手。503,羹汤篮。508,绊头带、剔帚。513,仝装:“童桩”的记音代写,犹言:娃娃的牛把把。517,馒团贝拉。537,方便门:肛门、雪去、冰王。542,缴:抹。542,搂打。563,补打。543,玉门关:女阴。546,日活。548,尤墩、搭袜、河豚鞋、西山、六葱、宕口(均鞋名)。550,一出货。553,细皮薄且。559,三茆菩萨。564,坐关。570,盔、盔头。571,黄册、螭虎。577,肆多多、沿落、粮长。589,虾头娘娘。588,虾戟诈。590,推晾。588,白鶚手。550,南京轿夫营。

    《明清》的解释,有不少差逊于《注解》。下面各条对比两者的解释。先引《注解》的,只标出页数,而省说《注解》。后面是《明清》的页数。

    327页,“真当:真。‘当’是词尾。”《明清》748页,真当:真的。

    335页:偷光偷光景”的省说。《明清》7页,挨光:**;调戏。《明清》607页,偷光:偷情。

    17页:一丢儿:一点儿。苏州话及其他地方吴语表示‘点滴’义的量词是‘沰’,常被用同音的‘厾’(义为扔)代写。‘厾’的俗体作‘丟’。往往又误为‘丢’。此处刻本作‘丢’,但多数情况下刻本作‘厾’。明代徐渭《雌木兰》第二折:‘去时节只一丢,回时节长并肩。’”穷根究源,把疑难解释一清二楚。《明清》144页,丢丢(儿):(一)点儿。丢(儿):(一)点儿。滴。《明清》152页,厾:丢。滴,块。

    506页,饭潭眼:帆潭眼的趣名,船上插桅杆的洞,比喻女阴。《明清》180页:船上插桅杆的。

    362页校勘作“柴稼(积)”。注解字书无釋字,当是‘积’字的俗写。”按,原注“音蔡”。“蔡”字当是“祭”字之讹。《明清》61页“柴檫:稻草堆。参见‘柴积’。”引《山歌》卷二正像个柴穗上火烧处处着。”(眉注:蓀,音蔡。)

    534,借名凿字:指东说西,指桑骂槐。“凿”似是“警”的记音代写字。《苏州方言词典》:“警:用冷语伤人。”并引《集韵》“詈也。”《明清》324页:指桑骂槐。

    《注解》87页,捏鼻头做梦:想入非非。“鼻”是“被”的谐音隐实示虚求趣。睡不着时,会把被子拉得严实,捂住头以求入睡。这实际是无梦强做梦,更是痴心妄想。《明清》457页:比喻白曰做梦。

    415页,稳厾丁:稳稳当当。今吴语写成“稳笃定”。吴语又有“笃定泰山”词。《明清》632页,稳丢丁:同“稳厾厾”。

    《明清》747页,赵谈春:指胡说八道的人。而《注解》591页,先引李诩认为是从果树不结实叫“赵李”而来的说法,而不取。又引宋代浙江人王十朋“姑为啖先生、赵夫子、陆文通之凿'吴语“啖”与“谈”,“赵”与“造”同音。这应是词语之源。到明代再加上“春”与“称”的谐音。把编造的话按“造谈称”谐音成为虚假人名的:赵谈春。

    又,《明清》对《山歌》词语的解释有些也是错误的,而《注解》则是正确的。

    43页,主腰儿:胸罩流行前,妇女紧身的小背心。我的根据是吕叔湘《语文杂记?主腰》:“倒有点像胸罩流行以前的‘小背心’。《明清》758页,主腰儿:腰带。回避根据。

    391,对“你做着弗做着个大人情,放我在脚跟头睏介夜”解释为:做或不做人情。即让不让睡在脚跟头。《明清》789页做着弗做着:不管成功与否,试做一下无妨。”让她睡在脚跟头’还有成功与否的差别’而要试一下吗?

    《明清》223页,更:那样。《吴下方言考》吴中谓如此为‘介’(音‘秔’去声)。”秔,吴音同“更”。“那样”的解释与引据“如此”恰相反。《注解》437:“更:这么。《丹阳方言词典》:‘根:这么。’”吴语近指代词“这”,宁波说“该”;金华、温州、杭州说“格”;上海说“搿”。声母是比较有规律的。

    362页钉眼睛拳:‘瞪眼睛圈’的谐音。《明清》693页,“眼睛拳:同‘眼拳’。”694页,“眼拳:瞪一眼的动作,像打一拳。”

    370页,骀:疲钝、倦怠。按,《汉语大词典》:“骀:疲钝。银雀山汉墓竹简《孙膑兵法.十问》:‘宫其不御,压其骀,供其疑。’《北史.王罴王思政传论》:‘以一城之众,抗倾国之师,率疲骀之兵,当劲勇之卒。”’可见是有根据的。《明清》116页,骀:呆。

    396页,做身獭分:有意显示身份尊贵。獭,应作赖。扣紧了词中“身份”的语素。《明清》788页:搭架子;装腔作势。

    379页,对“坐攩”:攩字不识。或许与《打人精》“姐见子郎来駘駘里介弗起身”中“駘”字相同,疲倦义。《明清》779页:形容坐着发呆。又作“坐堆堆”。王建《新嫁娘词》邻家人不识,床上坐堆堆。”按《新嫁娘词》邻家人不识,床上坐堆堆。郎来傍门户,满口索钱财。”但“堆”更与“呆”风马牛不相及。本是说不相识的邻人在新娘床上坐了一堆。把床坐满了,没有空位。新郎来只好傍门户,床上这些邻人都向新郎讨喜钱。因为风趣,才入诗。说新娘呆呆,岂不是大煞风景。《明清》160页:“堆堆坐,堆堆讲:数人长时间坐在一起讲话。”又与所谓“坐着发呆”自我矛盾。

    《明清》379页,老瓢:指老嫖客。但例句:“虽是霜打风吹九秋末后像子个黄婆子,还有介星老瓢身份惹人寻。”老嫖客怎么能像个黄婆子?首句明说“姐儿光头滑面好像茄子能”,姐怎么能成了老嫖客?岂不是又“离谱的胡乱猜测”了吗?此“瓢”实际是指女阴。我本来有详细的解释,被编辑部删了。

    486页,拾:当是“啥”之误。《明清》548页,拾了:即“啥了”。为什么。

    417,《两郎》同结个私情莫要争,过子黄昏还有五个更。忙月里踏戽我听你盘工看,两面糖锣各自荡。”她前两句说:你们二人可以轮换着与我的女阴**。后两句说:你们二人也可以各自与我的女阴、肛门**。我的注:“糖罗,无其物。应是‘荡撸’的谐音,隐实示虚趣说。以摇船比喻**,句谓各从(前或后)一面**。这是谑说解决矛盾的第二种办法。”《明清》587页““镗锣:铜锣。又做‘糖锣’。”仅此例。但两人各打一面锣,怎么能表示同时和她**呢?

    433页,挂屄:指水平不高。《丹阳方言词典》:“咋屄:指不明事理的女子。”可参。《明清》100页,**。但与例句“屄匠人做子往屄床”,不能承应。又说字音与“错”相同而误。《杭州方言词典》“入屄:男女交合。”“入你个娘:骂人的下流话。”对“入”字注音是,与“炸”字同音同调。宋《玉篇》毛初生也。”中格切。明《字汇》直格切。音宅。姚灵犀《瓶外卮言》此俗字也。音‘慥’。《京城杂录》书作‘戳’,注:及于乱也。北方言男女相合,其音作‘操’(仄声),有时书作‘臊’。”张惠英《金瓶梅俚俗词语汇释》:“吴语最常用的一个亵词,音同‘戳、触’,今据‘戳’定音为chuo。这和北方话亵词去声‘操’在语音上不相对应。”但是声旁是“乍”,与“戳、触”的音距离很大。

    508,对“绊头带来里缱筋”注:缱筋:不详。“缱”只用在“缱塍”词中。《明清》495页:抽筋,痉挛。”但带子怎么会抽筋,痉挛?

    456页校勘为“生来薄幅(浮)”。薄浮,即轻薄浮浪。可比较《金瓶梅》第二回写潘金莲对西门庆的评价当时妇人见了那人生的风流浮浪……更加几分留恋。《明清》47页,薄幅:(身体)单薄,卷六:“情哥郎痩骨棱层好像鹳子能,生来薄幅,独取尔个有风情。”(按,此例中和“薄福”谐音。)但既被取尔个有风情,就是有艳福。谐音的解释错误。

    472际凑:迎合。卷六《吊桶》结识私情像个吊桶能,一时枯得便来寻。姐道郎呀。我只撞弯子腰来际凑你,那你越捉我颠颠倒倒弗停身。”是把男阴比喻桶,把女阴比喻井。她挺起腰来迎合。《明清》295页:倒过来迁就。石先生说我的错误是“离谱的胡乱猜测”,他自己岂不是“离谱的胡乱猜测”了吗?

    《明清》489页,起:批,群。卷4“定要搭个起龌龊丫头地上缠。”但原文本是“定要搭个龌龊丫头地上缠。”并没有“起”字。原文明明说的是“个”即一个,却要解释成一批。

    500页,对“腰里着霎舍了能紧俏”注着霎舍了”不成意思。字当有误。似“霎”是“啥”同音之误捨”也是“啥”形近之误。《明清》769页,着霎:扎紧。但诗是写坚硬的男阴,与扎紧何关。

    506页,利市头:顺利的时候。例句:“掀铃吭郎浪头颠。颠得饭潭眼里侪是水,利市头上弗曾干。”是说**兴浓不止。《明清》390页,利市头:橹上的部件。比喻指好兆头。又例《双雄记》6折:“你莫要看差了人,我学生人便像橹人长大,到是个老白相,接著我,说是利市头了。”分明是说:你接着我,就现实的发利市了。而不仅是个好兆头。再说,是橹上的什么部件,为什么能比喻指好兆头呢?

    510,燻:烧。与《山歌.蒸笼》的“九蒸三燻”,与题目《蒸笼》写蒸包子合宜。《明清》248页:“在锅里用极少的油煎或不用油干烤。”例句一《警世通言》卷五:“取四个饼子,厨房下熯得焦黄。”这是合宜的。例二就是此“九蒸三燻”,则完全错误了。蒸既不是用油煎,也不是干烤。“九蒸三燻”中“燻”只能是复说“蒸”,而指加热。

    527,校勘成“你莫要爬爬懒懒(赖赖)介趁意利”,注解:爬爬赖赖:爬在女性身上,赖着不下来。《明清》464页:爬、懒,都是“挠”。但没有“爬:挠”与“懒:挠”的词条,就说明根本没有这样的词义。

    553,乌皂泥泾:“乌皂”即“污糟”。“泥泾”当作“泥烬”:泥水。元慎《祭亡友文》:“泥烬珠玉,粪土名位。《明清》636页:肮脏。

    533页校勘作“鼻搭(塌)嘴瞳(肿)”。《明清》756页,瞳:身体前倾,跌跌撞撞地(走)。《山歌》卷8:“看见鼻搭嘴瞳赶到门前。”但跌跌撞撞地(走)与“鼻搭”何关?“鼻搭”又是什么?走路为什么只跌撞嘴呢?

    542,对“骚……寡妇时常捉我培栳”注:“栳姥:拿拿。《明清》374页,“捞:用手指刮。又作‘栳’”,引此例。但没有人在**后用手指刮流出的精液。况且例句明说拿着陈妈妈。

    555,对“大鱼大肉油脂膈腻是(使)我周捉,我何曾下口介一星?”注:“周捉:‘局促’之误。”锅说:炒荤腥菜使我熏得呼吸局促,我哪里吃过一口。《明清》757页“周捉:收拾;整理。”引此例。但锅如何整理鱼与肉呢?

    555,对“你搭合家门一歇上底,就彳彳亍亍吓出子我精魂”注解:“彳彳亍亍:徐行。但此义与句不合。当是吴语某个词的记音,不详。《明清》79页“彳亍:轻轻的走路声。”这是合宜的,因为徐行脚步就轻。但“彳彳亍亍:擦刮硬物声。”引此例则不确。

    562,流水倾匡:很快地推倒。《明清》507页,倾匡:瓶灌破裂的声音。但瓶灌破裂声当是beng、bang、guangdang。“倾菱空笼:倾倒东西时时撞击声。”引例《坚瓠壬集》4卷:“朱亦巢先生髻年善作对……‘山童采栗用箱承,劈栗扑鹿’,先生思之未就,适童提菱一篮入,遂应声曰:‘野老买菱将担倒,倾菱空笼。’”但把菱从笼子倒出来的声音,绝对不会是“倾菱空笼”这样的。“倾菱空笼”分明是有实际意思的一句话:把菱倾倒尽,剩下空笼。石先生是据此把“倾菱”错误解释成象声词’而有“倾匡:瓶灌破裂的声音”的错误解释。

    《明清》565页,水窠:(脚湿气)水肿。卷5:“八十婆婆要嫁人,寻头讨脑骂乡邻。脚跟里水窠老皮里瘅,多年裙带再是老腰精。”水窠,怎么能是水肿的意思呢?例句分明说“嫁人”“腰”,说明“水窠”指有**的女阴。“老皮”是“老屄”的谐音。

    571,侉子:对与自己语音不同的外地人的贬称。《汉语大词典》:“侉:语音不纯正,特指口音跟本地语音不同。《明清》页:对北方人的蔑称。

    578,对“生个有劳劳(唠唠)……嘴”注解:“有:似为‘言’之误。《明清》725页,“有劳劳:(言语)油滑。”又,当即‘油’。”仅此孤例。但“劳”没有“滑”的意思。油滑,也不说油滑滑。

    580,对“做子几呵腰头徳擦”注解:“原注:‘徳,音悉。擦,音煞。’当即《广韵》:‘徳循,动也。’句谓点头扭腰。《明清》650页徳擦:同‘悉煞’。”引此例。而“悉煞:轻微的声音。”但“做子几呵腰头轻微声音”,则不成意思。

    《明清》720页,硬梗屑:(茶叶的)梗和碎屑。但例句卷2:“尔弗要拨个粗枝硬梗屑来我。”分明是“粗枝硬梗”成意,指男阴。所以《注解》360页:“屑”是“消”的记音代写字。本书卷六《烟条》:“吃渠用力勤抽屑满子我个肚。”语法相同。如果“硬梗屑”为意,则剩余的“来我”中没有动词谓语,句子不成意思。

    《明清》595页“忒底:即‘脱底’:比喻做有损名誉的无赖事。”仅引孤例《山歌.笼灯》姐儿生来像笼灯,有量情哥捉我寻,因为偷光犯子个事,后来忒底坏奴名。”但词义与用字没有丝毫关系。也不知道是说什么东西脱底了。而且无论什么东西脱底,都不能表示做有损名誉的无赖事。

    563千张:裁成小块的冥纸。“陌张”的变说。《汉语大词典》“千张;1食品名。一种帕形的豆制品。2冥钱的一种。清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月光马儿》:‘月光马者,以纸为之……焚香行礼,祭毕与千张、元宝等一并焚之。”’《明清》494页:一种薄薄的豆腐干片。例一是《山歌.烧香娘娘》:“买停当子纸马、牙香,蜡烛要介两对,还要介一块千张。籴子三升白米,明朝煮饭。”即纸马、牙香、蜡烛、叫千张的冥纸都是敬神烧香用的。要买的食品只是白米一项。

    《明清》666,消息(子):清除耳垢的工具。但失收又指女性用仿男阴性具的词义。《挂枝儿》卷八有两首《消息子》即此。

    580,灶界六神“灶”是“宅”之误。指灶、井、门、户、瓦、土地等家中六神。引《醒世姻缘传》《缀白裘》之例。《明清》737,指家里的诸神。仅此孤例。没有解释疑难的“灶”字。

    《明清》748页,者:撒娇作态;摆架子。《挂枝儿》卷9:“一时甜如蜜,一时辣似椒。没定准的冤家也,看你者到何时了。”原注吴市语妆乔作势曰‘者’。”但与“妆乔作势”距离较远而不确。关键处是“乔”即假。《注解》上册274页者”与遮“在吴语中的韵母不同,是利用北方话的同音隐实示虚,谐音表义。”并举例《西游记》第23回,黎山老母等变成母女四人要招唐僧师徒为婿’试验他们的禅心。只有八戒满心欢喜,暗中已叫“丈母娘”却假意向孙行者说“弄不成”。行者道“呆子,不要者嚣。你口里‘娘’也不知叫了多少,又是甚么‘弄不成’。快快的应成,带携我们吃些喜酒,也是好处。”又第31回,孙行者被唐僧赶回花果山,唐僧又被妖精拿住,八戒到花果山请行者,便不明说他们无法救唐僧,而谎说唐僧想行者,叫他来请。行者便揭露说“这个好打的夯货,你怎么还要者嚣?……那师父处处有难,处处该灾。你趁早告诵我,免打!”其中“者嚣”便是“遮羞”的别写。

    《明清》中不是《山歌》词语的其他词条,也有与我一样粗枝大叶而导致的错误。423页,“麦炭:同‘麸炭’。木炭。《老学庵笔记》:浮炭谓之麦炭。乐天诗云:‘日暮半炉麦炭火。”’此“麦”字就是“麸”之误。白居易《和〈自劝〉诗之一》本是:“日暮半炉麸炭火,夜深一盏纱笼烛。”《老学庵笔记》卷六本是浮炭者,谓投水中而浮,今人谓之麸炭。乐天诗云:‘日暮半炉麸炭火。”

    关于石先生对我批评的文章,《豆瓣读书》网2010-05-28有《石汝杰老师辣(评论: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上下)》文:“书还是不错的,做人太尖刻没意思、刘先生作为一个甘肃人能做到这个地步非常厉害了……很勇敢!”2010-09-05又说:“我的意思是,刘不是吴语区的,但也不至于到被石老师评论‘对吴语、对原著一无所知’。没那么差。”

    这可代表群众的公论。

    石汝杰先生对我的批评绝大多数都是他自己错了。原因就在于既对《山歌》性文学不求甚解,也对词语的理据不求甚解。石汝杰先生主编的《明清吴语词典》的许多错误也就在于不知不是字面意思,不探求理据。参见下篇文章《词义研究失误的类型与识别——以〈明清吴语词典〉为例》。我还有《词义研究中薄弱的理据研究极待加强一以〈明清吴语词典〉为例》待刊。

    石文即就是对我有许多不公正的批评,也是瑕不掩瑜。那怕是只有一条正确,我也是非常感谢的。石文有这样的一条:“顾、关两家的标点本有一些很明显的错误,刘氏仍然继承了下来。如:囝儿轮峋行,娼个见子气膨膨。(卷5囝儿)刘氏注:囝儿:即称男妓。按,,左为“毛'右上是“丫”,但是顾、关两家都误作“了”,刘氏也照抄不误。原文“了丫”形体接近,但还是能区分开来的。”

    我对指正这个错误就是非常感谢的。石先生避难没有解释为什么字是从“毛丫”的字形。由于有了正确的的字形,我就研究出了它的曲折。我在即将出版的拙著《性文化词语汇释》就解释“丫”之音,指肛门。即以“丑”为理据,参见【亚码】【亚么】。并且说明:此字,拙著《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中,因按原来校点本的误录,也把字中的“丫”误录为“了”并因而错误解释成“瞭”指男阴。石汝杰、(日)宫田一郎主编《明清吴语词典》正确辨识为从“丫”字,并有其他书证。笔者本书遂得据以改正,并把其他书证引在此条及下条内。

    我的朋友曾非常不解地问我:你对《山歌》率先研究而很有成绩,研究吴语的学者应该是感到启迪而欢迎的,怎么相反地是如此的痛恨而打击呢。真令人想到妒忌而报复的变态心理。在中小学,有学习差的撕毁学习好的同学的书,成人也有落后打击先进的事。我真不敢相信是如此。

    但2009年4月20日博客《情史留名的空间》石汝杰发布说:“最近,和我的朋友黄明明一起正忙着给冯梦龙编的《山歌》做校注。因为时机已经成熟,形势也逼迫我们早些做出来。给我们下‘动员令’的是刘瑞明先生,他‘大智大勇’,敢于给自己基本不懂的《山歌》和《挂枝儿》等做注,还加以“解释”。如果任其胡言乱语下去,我们这些吴语方言的研究者也实在显得太无能了。现在我们的校注已经做到第9卷,已发表了第1-7卷的校注。

    《山歌》是极为重要的吴语文献,这一工作的难度确实很大,我们尽力认真做好。我们希望,最后能把这几部分合起来,再加工一下,出版单行本。这里先把前年写的批评刘注的文章(冯梦龙编《山歌》的校注问题)贴出来,请大家批评。”

    古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坦率说我是甘肃陇东人,也从未聆听过“吴侬软语”,对吴语是“愚者”。但我用语言学理论对《山歌》多思,也就有一得。石先生浙江省鄞县人,研究吴语的石先生有研究《山歌》的长足的优势,确实是智者。但对《山歌》早不认真研究,而在我不畏艰难研究出书后,不是从学术出发的取长补短。不是“千虑”,而是以不求甚解,只凭语感不求理据之短,来律我求甚解,来律我求所以然之长。结果就暴露出不是一失,而是多失。石先生以己之短,仓促斥驳我的"错误",结果就是绝大多数是他自己错了。而石先生以己母语吴语之长,来纠正我不懂吴语之短,就是那21条正确的批评。

    更不能不使我瞠目的是,石先生还打出“我们这些吴语方言的研究者”宗派主义旗帜,给我再扣“基本不懂《山歌》和《挂枝儿》”、“胡言乱语”的诬判。

    尽管石先生不是善意的学术批评而是学术打击,语多尖刻,我还是很感谢他的正确的批评。

    感谢荣耀祥先生的批评与申说

    一、感谢正确的批评

    香港《文汇报》网络版2008年7月22日有荣耀祥《开卷有益.〈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指谬三则》短文。开头说:早年冯梦龙《山歌》1935年上海传经堂版本的《序》中,顾颉刚先生说道:“倘有人能把这部书里的古字古语考订出来,详加注释,那么我们就更感兴趣了。”顾先生是土著苏州人,对吴方言有着母语熏陶的先天优势,又是研究歌谣的鼻祖,尚且不敢贸然染指,可见其难度非同一般。所说的“古字古语”,实指明代苏州地区通行的吴方言。顾颉刚此话一出,反响甚微。上世纪**十年代陆续有些单篇讨论《山歌》等词语的论文,若论整本注释考订的,则以《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批注》为首创。《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刘瑞明注,中华书局2005年8月出版。对冯氏编纂的《挂枝儿》《山歌》《夹竹桃》三种民歌集作了批注。作者在《后记》中说他写作的一个目的是对“疑难词语进行语言学研究,而不是宽泛的疏通句子的意思”,可见作者的期许甚大。作者刘瑞明非吴方言区人(甘肃陇东人),也从未聆听过“吴侬软语”,他走的是“从古籍钩稽”“向吴语籍的师友”请教的治学之路,其勇气令人钦佩。“迎难而上”,应该说取得了相当学术成果。如他阐发的“隐实示虚趣难词”学说,填补了修辞研究的空白’又很好地在阐释批注中发挥了若干积极作用,使人耳目一新;其中,对部分吴方言的注释也称到位。但是无庸讳言,书中出现了不少舛错和谬误。下面三则批注,没有一个讲吴方言的人会首肯。

    例一是说把“特乱特乱”注为“象声词,转动声”错误,是“团”的切音词。这是正确的。另两例批评把“累”注为“积累”,把“燻”注为“烧”,却是我本不错,详见后文。

    感谢荣先生首先肯定我“迎难而上”,取得了相当学术成果。阐发的“隐实示虚趣难词”学说,填补了修辞研究的空白,又很好地在阐释批注中发挥了若干积极作用,使人耳目一新。但“其书触目舛误”的以偏概全,却与肯定的成绩很不一致。

    2010年3月出版的《吴语研究:第五届国际吴方言学术讨论会论文集》中有荣耀祥、荣华源《评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一文,对《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有大量的批评指误,分为五大类。“名物判误”共38条;“虽注未确”共41条;“主观臆测”共52条;“乡音壅阏”共2条“校勘失察”共15条。合计共148条。它们有对也有错。

    批评正确的是“灯煤头”“火炭脚炉”“地平”“带子”“税圞圞”“婆娑”“特乱”“铳口出”“僭”“傍新鲜”“窗盘”“蹉”以及把“姐在”误为“街在”、把“相违”误为“相逢”、把“俚”误为“然”、把“不作准”误成“不作难”而失校。特别是对“刮得测赖”我说“测赖”是“吱啦”的别字。荣文:《吴中方言考》:“吴中谓可悯之至曰剌人(音策赖)。”我说“关”是“观”的误字。荣文:《吴下方言考》“今吴谚谓瞥然一见曰关见。”本字是“睡”。是很难得的指正。虽然共18条,仅是极少数正确,我也是非常感谢的。

    二、对错误批评的申说

    我的许多解释本来是对的,荣文判成是错的。这有几种情况。一种是我与荣文解释的文字不同而意思相同。一种是我与荣文解释的意思基本相同,但我比荣文详细。一种是我与荣文解释的基本相同,而荣文则又有某种不妥。荣文说我错,则荣文也错。比如我说是棍,荣文另说是鞭杆。荣文说棍的解释错’则等于他解释的鞭杆也错。下面都以“xx,我:。荣文:。”的格式来申说。“xx”,是解释的词语,有时也在前面引有词语所在的例句。“我:”是我的解释。“荣文:”是荣文的解释。

    俩人儕是劈竹性,蓦地里奔来都有泥。我解释说,南方的粪箕、笤帚都是竹作的。这并没有什么错误,而正与“劈竹”照应。荣文说我错了,言不及义。“劈竹性”比喻睥气急噪。但粪箕、笤帚无所谓脾气暴躁。粪箕、笤帚都是与泥土相关的,由“泥”而谐音两人互相“怀疑”。荣文才是言不及乂。

    火叉头,我:拨火棍。荣文批评说:误。太笼统。解释成:灶具之一,头上开叉的铁条,用以拨火。

    浮麦,我:成熟不好的麦子,水上浮起来。荣文:秕的或蛀空的麦。

    荐粜船,我:推荐粜粮食的船。荣文:装满粮食待粜的船。但“装满”是画蛇添足。

    “升箩里坐子蚕茧”,我:量米的容器,也用于使蚕作茧。荣文:装一升米的量具。即泯失了蚕茧一层。

    箱,我:捕鱼的竹器。根据是《汉语大词典》:捕鱼的竹具。荣文:盛鲜鱼的圆形浅口竹蓝。

    糖锣,我:无其物。应是“荡撸”的谐音,隐实示虚趣说。以摇船比喻**,句谓各从(前或后)一面**。这是谑说解决矛盾的第二种办法。荣文:铜锣。回避了“荡”的疑难。又与诗说的两男一女的乱爱风马牛不相及。

    娑婆树下乘凉奴踏月,我:枝叶茂密的树。当为“娑罗树”之误。月中桂树或说是印度娑罗树。荣文批评为无中生有。另说:月中像树的阴影。但没有娑婆树之名,所以荣文不能举例证。按,唐段成式《酉阳杂俎.木篇》“娑罗。巴陵有寺,僧房床下,忽生一木,随伐而长。外国僧见曰:‘此娑罗也。’元嘉初,出一花如莲。天宝初,安西道《进娑罗枝状》言:‘臣所管四镇,有拔汗那,最为密近,木有娑罗树,特为绝异。不庇凡草,不止恶禽……近差官拔汗那使另探采得前件树枝二百茎,如得托根长乐,擢颖建章,布叶垂阴,邻月中之丹桂;连枝接影,对天上之白榆。’”巴陵娑罗树事原见盛弘之《荆州记》(见《太平御览》卷九六一引)。娑罗是印度佛教假说的地名的音译,释迦牟尼在此处两树间涅般。被仿说在志怪文学中。

    硬粳籼,我:稻米的一种,茎杆硬,成熟早。荣文:隐指勃起的男阴。

    光头糯,我,糯米的一个品种,两头较圆。荣文:隐指勃起的男阴。按,从例句就可以看出隐指。疑难正在为什么能隐指。荣文即泯失了此层。

    饭滞,我:饭糊在锅底。荣文批评为:穿凿,另解释成:锅巴。

    面光,我:面子和风光。荣文批评:牵强附会,另说:人的面子。回避“光”的疑难。

    鹆鸦,我:未见此鸟名。鸱即猫头鹰之类的恶鸟。荣文:鹆鶉鸱:猫头鹰。鹆鶉(郭六),拟声。鸱即猫头鹰。郭六子是吴地通用俗名。但各种吴语辞书都没有“郭六子”一名。如果荣文是有根据而正确的,就应该解释“鹆鶉”为什么又成为“郭六”?又是什么意思?

    趁火,我:利用灯火。荣文:借火。但“趁势”就是利用形势趁机”就是利用机会。

    “只捉指头牙,牙,我:吴语词,咬。荣文:应规范的说:吴方言词。词义应是啃。按,《汉语大字典》“牙:咬;啮。”周志锋《大字典论稿》就此条而说明清颇多其例。”就举有此例。

    鬎鬍,我:头癣。荣文:应指黄癣患者。

    笃嘴笃脸’我:噘着嘴。荣文:应是:板着脸,不高兴的表情。

    牵板,我:牵扯。荣文批评:没有解释出吴方言的韵味。应是:对往事仍然耿耿于怀,纠缠不休。按,这不是吴方言的韵味,而是荣文要无中生有的给我找错误。

    缉三问四,我:接二连三地问。荣文:语义偏在问之范围广,而不在频度之高。但接二连三并不限于指范围,更不专指范围广。

    记认,我:记号。荣文:易辨认的标志。但“记认”没有易辨认的一层。

    测癞’我:“贼赖”之误。根据是《简明吴方言词典》:“贼皮赖脸:嬉皮笑脸。”荣文则问:根据何在?解释成:赖皮。泯失“贼”的一层。

    清昏个,我:昏的。“清”是虚义陪衬。“个”是助词,相当于普通话“的”。荣文:即青昏。按,回避了“清”的难点。

    因是更,因此。“更”是“这”义。我:荣文:因此这。但“因是更”是一个词,其中“是”与“更”复说。而“因此这”不是词,可见荣文错误。

    拆帐,我,结束,拉倒。荣文:断交。

    逼疽疽,我引原注:吴语小貌。荣文:干瘪瘦小。

    窨厾厾,我:形容凉。荣文:凉而使人感到舒服。按,使人感到舒服不是词义所有。

    寻头寻脑,我:找理由。荣文:找茬儿。

    青胖,我:发青发肿。荣文:皮肤发紫肿胀。

    连起裙子凭你桠,我桠”是“压”的同音别字。荣文桠”与“压”不同音。“桠”是“搲”的同音别字:抓。按,我把方言字音确实说错了,但意思是对的。荣文把音说对了,但意思却错了,因“抓”不能表示**。现在可以知道“桠”是“垩”的同音别字:施肥。但另指射精。马王堆汉墓帛书《五十二病方》般(瘢)者,以水银二,男子恶四,……傅之。”吴语以“恶”指屎、尿,也指精液。

    腌润,我:肮脏逐渐浸润。荣文:肮脏。但错误地泯失了“润”的意思。

    脚气,我:犹如“脚色”,指本色。荣文:出身。但没有扣紧“脚”即跟脚。

    拉闸,我:不光滑而扎手。明冯惟敏《嘲妓葵仙》“忒拉揸,鬓边怎插?捏折了好头发。”说向日葵花的柄有刺扎人。有根有据。荣文:不整洁。即泯失了扎的一层。

    海蛳,我:田螺。荣文:一种长而细的螺蛳。今按,海蛳是海水所产。田螺是淡水所产。这是我的错误。但螺蛳也是淡水所产,与我同错。

    三、荣文以误纠确

    骀骀,我:疲饨、倦怠;荣文:就是呆,不涉及“倦”。但《汉语大词典》:“骀:疲饨。”“骀骀:疲塌迟钝貌。”例句正是《山歌.打人精》此句。而“倦”与“怠”同指。可见荣文误。

    “若得小阿奴奴满身癞疥瘅离离”,我:非常瘅。荣文:它只是皮肤瘅的感觉,程度不十分重。但原文不是写皮肤瘅,而是写**不能满足的满身瘅,就不是轻微的。《现代汉语词典》:“疥疮:非常剌瘅。”虽然《简明吴方言词典》:“瘅离离:形容有些瘅。”正是此例句,但应错。《金华方言词典》“红利利:形容很红。”《简明吴方言词典》“光滑哩哩:很光滑。”

    “靴儿……指望你能帮衬,永远蹬不开。”我:帮衬:坚固,结实。荣文:帮助。但句意分明是说指望靴结实而不破开。有帮衬就结实,是引申义。按荣文则是:指望靴帮助。但没有靴帮助什么的事理。可见错误。

    老官,我:老人,老哥。尊称。荣文:范围要比老人、老哥广。但范围要比老人,老哥广,就包括非老人、非老哥了,可见错误。

    在草里登,我登”是“等”的代写字。荣文:是谐音双关。按在草里登”不成意思,更何况趣难。而谐音都是求趣难的。

    通陈,我:禀告。荣文:祈祷,祷告。但“通陈”两字都没有“祈祷”的意思。

    海青,我,宽袖长袍。荣文:应说是男用的。但《汉语大词典》:“大袖长袍。明郑明选《秕言》:‘吴中方言称衣之广袖长袍者谓之海青。’”《简明吴方言词典》袖子宽大的长袍。”都不说男用。

    渴,我:当为“喝”吆喝,指蛙鸣。荣文:渴,喝在吴方言读音相去甚远。按,我是说“渴”是“喝”之误’批评者没有读懂。如“渴”字合宜’则说青蛙是“旱渴精”不成意思’可见错误。

    告斗详星,我:向北斗七星拜告。荣文:根据星象判断(命运等)。按,明明是说“斗”即北斗,却无根据的泛说成星象。明明是“告”,却无根据的错说成判断。

    赵谈春,我:赵:编造谎言。荣文:胡说八道的人。但仅一个字,怎么会有胡说八道的人两层意思呢?我详细深入的探讨了从明代就有了这样的特殊词义以及道理。批评者不但不知价值,反而基于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而枉加雌黄。

    汤婆子道:我骨格重似你两两。我:两两,似为“两个”之误。荣文:即二两(重量)。但同样大小的汤婆子与竹夫人,汤婆子绝对不会必然只比竹夫人重二两。而铜质的汤婆子说她比竹质的竹夫人贵重两倍,倒是可能的。而且更重要的,《苏州方言词典》:“二两:不能说成两两。”

    “脚桶宽来只要箍”,箍,我,扎紧。荣文:用铁箍、竹篾或绳子把桶状物扎紧。但仅一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复杂多层的意思呢?且不要说绝对不可能用铁箍、竹篾扎裤腿。

    白鵄手,我:白飘鸟。《苏州歌谣谚语》载昆山《花鸟鱼带古人名》:“啥个鸟飞来身小头颈长?白飘飞来身小头颈长。”由“白飘”而成“白票子”的趣说。“讓”字被误加“鸟”字旁。“手”由“子”成误。荣文批评说:缺乏根据,而另说:白鶉(眼):眼珠突出的眼睛。《琥珀匙》出:“领去子相一个踏卵面、凤凰眼,十分像意个哉,亦道是秋波有点毛病,竟是一只白黯眼。”但我的根据说得清清楚楚,荣文闭眼不见。白鶚与眼珠突出风马牛不相及,才是没有根据。今根据“秋波有点毛病”可知白鶚眼不是说眼珠突出,而是说白眼病,即俗语说的对眼子、斗鸡眼,医学说的内斜视。眼珠隐在眼角处,露出大部分的眼白。“譲”是的趣难谐音。白瞟:以白眼看人。

    际凑,我:迎合。荣文:“际凑”当然有迎合义,但不如解释为“倒过来迁就”。但是说“际凑”中有“倒过来”的意思,倒真是无中生有了。原文“姐道郎呀,我只撞弯子腰际凑子你”,试问:女性在**时,怎样把腰“倒过来迁就”男性呢?

    消,我:捣。荣文:不如解释为:用长物伸入)搅动”贴切。但“消”没有“搅动”的意思,更没有“用长物伸入”的限制。原文是写**的,哪里有“搅动”的动作呢?

    喝面,我:“嗎”似是“搭”字的代写,介词“向”之义。荣文:整体意思是:劈面,正面(地)。回避“喝”字的疑难。而“劈面”又没有‘正面(地)’的意思。

    热匝匝,我:“匝匝”是密集、充盛义。荣文:热匝匝与热闸闸并不一定要分语素注释。吴方言有些是记音的,若分而析之,反而弄巧成拙。热匝匝即热乎乎。但荣文此说违背语言学基本道理。词语都是语素构成的,都是以音载义的。许多方言词都有些是记音的,那是语言学家还没有研究清楚本字,而不是没有本字。荣文往往只凭语感宽泛而不准确或错误的解释,不能进行语素分析,反而以己之短来律我之长。

    赶趁分子,我:急忙要送一份礼物。荣文:赶趁:奔走拼凑。但“赶”是赶快,而不是奔走。

    掲,我:戳。荣文:接触。用长形物碰。按《汉语大词典》掲:戳;刺。”可见荣文错误。

    “网船上婆娘撞子个打生人”打生,我:捕鸟。是由“放生”词仿造的。打生犹打猎。本诗中“打生人”要捕船上喂养的捉鱼的鱼鹰,因而矛盾,引起恶骂。荣文:既指捕鸟,也指捕兽。应解释为狩猎。但在船上怎么能碰见狩猎的人呢?

    蓦面,我陌面”的代音字。陌生。荣文:蓦是介词,对着。蓦面即面对面。但《简明吴方言词典》:“蓦生:义同‘陌生’。《何典》第10回:‘臭花娘不见了亲娘活老子,只得跟了∽鬼走路。”’可见我不误。“对”是动词,不是介词。可见荣文误。

    恍,我:美丽。荣文:固然指艳丽,漂亮。但华而不实,略带贬义。《大双蝴蝶》24回:“虞美人坐柜卖山子个茶,恍娇娘头上戴子玉簪花。”但艳丽,漂亮,都是绝对的褒义词,不可能有什么略带贬义或重带贬义的区别。艳丽,漂亮,也无所谓华而不实。

    “撞着子个情郎正遇身上来。郎做子巡检司门前个朱红棍,姐做子池里鲜鱼穿子腮。”我:鲜鱼腮红。荣文:鲜鱼穿破腮,血淋带谛。但即就是把鲜鱼的腮再粉碎也不会血淋带谛。并非说真鱼腮红,而是说月经时**把男阴染红。

    冷锅里筛油测测里熬。我测”是“则”的别字。“则”是“吱”的别字,象声词。荣文:测,低声说话。测测:默默地。在冷锅里倒油默默地熬。但一个“测”字绝对没有低、声、说的三层意思。再低声说话也不是默默的不说。冷锅里筛油哪里会是用火“熬”?按此逻辑,油在瓶或罐等中岂不是也在受熬煎?容文要强加给我错误,却自己一误再误。

    “再歇歇便四手乖瘫”,我:“歇”是“消”的记音别字:捣,暗指**。荣文:歇歇:一会儿。吴语“歇”与“消”不同音。但“歇歇:一会儿”实际就是歇一会儿。而只有再用力**才会四肢瘫痪,哪里有再歇一会儿反而瘫痪的事理?别字可以同音,也可以不同音。

    “小阿奴奴名头虽然人尽晓得。”我:名头:名字。荣文:名字仿佛近之而不确,应是名分。但例句是说人都晓得擦**津液的布块名字是“陈妈妈”,而不是说什么名分。

    挂歇,我:挂后不再用。即不再挂。荣文:歇是助词“过”,挂歇就是挂过。但挂过就与例句“不再挂”不合而错误。比如:饭吃过了。绝对不是不再吃下一顿饭的意思。

    栳栳,我:拿。指拿陈妈妈擦**津液。荣文:用手刮。但把液体擦掉,不能说成刮。更没有用手刮的。

    “冷清清踏板上好一分无兴,耍来头现在……眼睛”,我:来头,样子。荣文:来由,理由。但例句分明是说看在眼睛中是什么样子,即冷清清的样子。而‘现在……眼睛中是什么理由”则是病句。

    闸,我:指让吮乳。荣文:因受挤压而射出或溢出。按,我实际是把“闸”作为“咂”的别字。而“闸”指关闭,恰与射出或溢出的意思相反。荣文完全错误。

    未好住,我:屋基未打好而停了。是扣紧用字而正确的。荣文:“好”是可以的意思。但“好”没有可以的意思。例如“不可以吃”与“不好吃”绝对不是相同的意思。

    的的搭搭我:摸鞋子的响声。荣文:摸索走路的样子。但例句分明说:“还要的的搭搭摸蒲鞋。”荣文错误。

    “你弗见我又结子别个,依先快活,正弗知我歇歇思量。”我:歇歇:一些。即你不知道我另有相交的思量。荣文:歇歇:不断。按,本是说按这一点思量已经做了。而不是不断的只思量而还没有做。“歇歇”字面只能是停一停,恰与“不断”矛盾。

    测得火着我:根据文意,“测”宜是摩擦义,或是“拭”的记音字。荣文:测即淬:点火。测、淬、悴,这三字音同或近。但淬、悴是把烧红的器物放在水中,而不是点火。又,荣文这里说音近可以成为别字,却多次把我说音近别字或音近谐音另说是不可能。自我矛盾。

    前长后短,我:谐音指钱多或少。荣文:指前后大小的事。但大小不能说成长短。

    腰头溪擦,我弓源注“音奚煞”而说:应是《广韵》的“溪榍:动也”,指点头扭腰。荣文:即悉煞,轻微动作的声音。但避言是怎样的动作。而腰与头即就是猛烈的动作也没有什么声音,何况轻微动作。

    “无子馄饨面也好,捉渠权时点景且风云。”我:虽不是心爱的人,也暂且风流,即将就着**。荣文:风云:取笑。但与原文风马牛不相及。

    “像蚊子咬住子情郎乌乌能”,乌,我:吻。并以两例“呜”为根据。荣文:蚊子沉闷的叫声,振翅飞声。但原文明说蚊子咬人,而不是说飞。蚊子飞也与女阴咬住情郎风马牛不相及。“吃子你个亏,那了有介多推……独吃眼下迟。”我“亏”是“区”的谐音,指不应允**。

    与“推(辞)”“眼下迟”复说。眼下迟:男阴下到女阴中迟,即多次推辞后才应允**。荣文:吃亏指受损失。但避言她受了什么损失。可见荣文未读懂原文。

    “失落子金环常忆耳。”我:“耳”谐音“尔”,指情哥。荣文:“耳”土音m,与“尔”不谐音。文读er才与“尔”谐音。在此语境只能读土音。按,《中国语言学大辞典》:“文言音:也叫读书音。说方言的人在读书时或说较文的词语时,往往用文言音。”“白话音:说方言的人日常说话时,往往用白话音。”读诗歌就是读书,而不是日常说话。可见我无误,有误的是荣文。

    梅头,我:船头上供拉纤用的竖起的竹竿。荣文:即枚头。但避言究竟是什么。

    “鸟说胚”,我:似当作“屁”,说话是放屁。荣文:胚:种;家伙。按,我是说“胚”不是字面意思。这是对的。荣文则回避了这个疑难。而“这个家伙”“种子”“稻种”等中都不能换说成“胚”。可见错误。今参照杭州话下作坯、馋痨坯、苏州话闯祸坯、上海话坏坯、贼坯、温州话“唐屄:荒唐的人”、“猫屄客、猫儿屄、小气屄:小气的人”、丹阳话“呆屄:迟钝,不通世故的人”、宁波话小气胆,等等,则“坯”等字也都不是字面意思,而应都是“脾”同音或近音趣难谐音。

    荣文:肚漏:腹泻。但肚漏指腹泻是说人,而例句是说锅漏。

    荣文:毛头:毛的尖端。但例句中“毛头”是“铆透”的谐音而指**。荣文又说668页的“毛头”是幼稚义。但该页并无此词。

    小阿奴奴有子田儿又要地。我要”是“有”的误字。荣文要”字不误。按“又要地”是说没有地而想有地。但“田”是水地而指女阴,“地”是旱地而指肛门。荣文未读懂诗而误。

    有劳劳,我:是“言唠唠”的误字。荣文“有劳劳”是吴方言形容词:(言语)油滑。“有”是“油”的记音。按。这既可以证明我说“有”不是字面意思是对的,又可以证明我说“有”字处应是“言”的意思也是对的。因为“油滑”既可以指言语,也可以指为人处世,所以不是这里应有的意思。而“劳”却既不能表示言语,也不能表示油滑。荣文也避言“劳”的意思。荣文反而说:“有”既非“言”之误劳”也非“唠”的误字,可见荣文是错误的。

    我说“做头”是“做一头”脱失“一”字。荣文:不是脱失“一”字,而是“做头”与“做一头”意思相同。回避“一”字有无的区别。“做头”若不是脱失“一”字,就成为“做头领”的意思,与“眠”就风马牛不相及。

    淹润。我:多情。荣:漂亮。但例句“我吃个淹润着人了,还子多少风流债”,是说与多情合意的人**。“淹润”即“多情”与“着人”复说,而“漂亮”与“着人”不能复说。“淹润”的多情义从元剧就有了。《调风月》第一折《那吒令》:“使的人无淹润,百般支分。”《三夺槊》第三折《驻马听》:“划地信别人闲议论,将俺胡罗惹没淹润。《罗李郎》第四折《梅花酒》:“这哥哥恁地恨,没些儿淹润。”是说与多情合意的人**。“淹润”即“多情”与“着人”复说,而“漂亮”与“着人”不能复说。

    我说“有要绿袄红裙”是“要有”的误倒。荣文“有要”是“若有则要”的意思。但“若有则要,(若无则不要)”绝对不能苟简说成“有要”。

    我说“热绰绰”是“热匝匝”的记音。荣文:“绰”与“匝”不同音。避言“绰”字是什么意思。按,《崇明方言词典》“绰”音cha,则与“匝”近音。

    我说“有量情哥”中是是“有个”之误,荣文;“有量”是“有胆量”的意思。但“胆量”绝对不能说成“量”。

    我说“脂油熬菜油吃斋,荤了奴了么呀”中是“油吃菜”之误。荣文说不误吃斋”是吃斋饭的意思。但“斋”是素食,与“荤”矛盾而误。

    荣文又说“把子门捉两个”等是人说的话,应标引号而未标是错误。其实诗歌中往往不标引号。

    荣文的许多条被与石汝杰的批评相同,但我是先读到石汝杰的批评,就先在《感谢石汝杰先生的批评与申说》文中辨析了。下面都是已见《感谢石汝杰》中的荣文的这类批评。

    踏床、寣、薺糟、汗弗离身、脚桶、燻、拼得洗、倾匡、做着弗做着、骜、着霎、爬爬懒懒、壮罗多、瘍、哮喽喽、奢遮、坐攩攩、忒、挵、轮峋、未曾曾、周捉、彳彳亍亍、利市头、老瓢、斗斗能、只有、定道、淹润,等等。

    四、敬请再指教

    荣文总结说:“其书触目舛误,错讹百出,作者固无自知之明,然责任编辑的责任呢?出版社的信誉呢?堂堂中华老字号竟然出此质量低劣的图书,不经意间创下了历年出版业绩之最。可悲复可叹,我们的文化出版界到底怎么啦……我认为这是一个严重的文化事件,值得大家深思。”

    荣文这种一棍子打死的批评与他在两篇文章开头的评价完全矛盾而相反。

    对于我说的“我的书是对疑难词语进行语言学研究,而不是宽泛的疏通句子的意思”,荣文评为“期许甚大”,即也以为不能宽泛的疏通句子的意思。而荣文恰是宽泛的疏通句意来指责批评我的语言学研究。石汝杰的批评也往往如此。对疑难词语进行语言学研究,就是要探究被隐蔽了的词义的理据。这首先要看出不是字面的意思。指出不是字面意思是对的,也可能所说的隐蔽的字不确。吴语词中有许多不是字面意思,从没有人说破。我指出不是字面的意思,本来就开始了研究的第一步,而荣文说就是字面意思的批评则是一种后退。

    自然,把正确批评为错误,也是难免的。问题是批评要与人为善,而不是一棍子打死。我对《山歌》等的注解约千条,荣文共批评148条,仅18条正确。荣文却骇人听闻地说是“严重事件”、“触目舛误”。

    我对我的书自评:成就可嘉;瑕不掩瑜。荣文即就是对我有许多不公正的批评,也是瑕不掩瑜。那怕是只有一条正确,我也是非常感谢的。

    最后还有个情况,应该指出。荣耀祥、荣华源《评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一文是在2008年11月15日至17日在江苏常州召开的第五届国际吴方言学术讨论会上交流的。而石汝杰《冯梦龙编〈山歌〉的校注问题》是在2008年4月29日在《石汝杰共享空间》网页发布的,次日好几个网页都贴转了。而荣文共148条批评中就有条是与石文相同的。它们是:僭、忒、挵、悦圏圏、汗弗离身、热绰绰、騃、踏床、登、累、张蟹、奢遮、瘍、脚桶、窗盘、薩糟、斗斗能、寣、定道、我里、你搭、来搭、未曾曾、牵扳、强、清昏、傍新鲜、做头、骜、壮罗多、测测、测测里等。还有许多条是从石汝杰主编《明清吴语词典》抄来的。但所抄的这些绝大多数都是错误的。

    石先生与荣先生都批评我有些该注的而未注,却并非很难的。《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中指出有不少难词不得其解,例如“缱筋”“动紧”“浆厾头”“肆多多”“沿落”等词,对“西山头”“六葱”鞋名,明言“不详”。石先生与荣先生却也避难,连一个都不涉及。如果两位先生把用给我反复吹毛求疵的工夫,用在这些阙如的地方,以两位先生母语吴语之长,开会会有获益的。如荣先生为什么不对自己说说的“郭六子”弄个水落石出呢?

    网载:香港浸会大学《人文中国学报》编辑委员会编的《人文中国学报(第17期)》刊登了港台及大陆学者关于文学、文字、历史、法学等各方面的高质量论文20篇。其中如无锡荣耀祥先生以《冯梦龙民歌集三种注解》为例对吴方言和吴民俗精辟的辨析等,均可说是相关领域的权威之作和专门之作,必然会受到学界的关注。我遗憾的是无从拜读此文而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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