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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抄卷《百鸟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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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变文集》下集收有从s.3835和s.5752两种抄卷校录的《百鸟名一君臣仪仗》一文。其文讹误不少,疑难复多,几十年来未有续作精校诠释者,仅从有关报道中知台湾陈祚龙先生有《关于敦煌古抄〈百鸟名>》一文,收入《敦煌学园零拾》文集,惜未知其详。今对此文试作进一步的详校和绎释。然后对其文体及意义继作一些闸释。

    为求对原文有整体观念,兹将全文仍依《变文集》分行用楷体移录。每一讨论处,作为一小节。

    是时二月向尽,才始三春。百鸟林中而弄翼,鱼玩水而跃鳞,花照勺(灼)色辉鮮,花初发而笑日,叶含芳而起津。

    明按:鱼字前似脱千字,才可与“百鸟”成对,使字数整齐。此段骈句押文真韵,春、鳞、津、尊、奔、君,皆是偶句韵脚,则“花照灼色辉鲜”是一失偶的单句,知其下必脱一押韵的七宇句。“灼”字之校是,但“花”字与下句重,当是“光”字之误,二宇形体差似。诗文中“光”与“照灼”往往是习用的照应之意。《南史.梁武郗皇后传》:“后终化为龙;入于后宫,通梦于帝,或见光彩照灼。”《杜阳杂编》“开成初,宫中有黄色蛇,常夜自宝库中游于阶庭,光彩照灼,不可擒捕。”《邺侯外传》:“泌游嵩山,遇神仙幢节流云,神光照灼山谷。”梁简文帝《为长子让宣城王表》:“绿车赤绶,交映相辉,金玺银卷,照灼光彩。”

    山有大虫为长,鸟有风凰为尊。是时之鸟即至,雨集云奔,排备仪仗,一摘:人君。

    明按:“之鸟”,《校记》言,甲卷作“诸鸟”,是,当据校。因敦煌方音,止、遇二韵混同,敦煌文献中多有校勘实例。之为止韵,诸为遇韵。p.2813《法体十二时》:“十方之佛不离身”,之当为诸。在其他文献中尚有诗、书;子、主;机,居等众多的两韵混误之例。甚至当时的蒙书、字书,即两韵字互为直音。“倣”字,《校记》言,甲卷作“放”。其实都是“仿”宇之误。句言鸟国有君有臣有民,臣民排备仪仗,是仿人类社会。

    白鹤身为宰相,山直谏忠臣。

    明按:首句脱一字,此臆补“洁身”之意以证必有脱字。称鹤为宰相,似由于有《相鹤经》的书名,便以趣意粘连构词的办法而称鹤为“相鹤”。庾信《奉和赵王游仙诗》:“玉京传相鹤,太乙授飞龟。”宋魏泰《东轩杂录》:“丁晋公(按,丁谓)为玉清昭应官使,每遇蘸祭,即奏有仙鹤盘舞于殿庑上。……(寇准)又因其令威之裔,而好言仙鹤,但呼为鹤相,犹李逢吉呼牛僧孺为丑座也。”以其爱鹤,用鹤而称,等于起个绰号,却粘连个相字。此文作者则把相字生发为实意,故言自鹤是鸟国宰相。二字,字书无载,当是鸺鹞鸟名之字误。即猫头鹰,病人将死,气有秽臭而人不闻,猫头鹰或临栖近旁树上,民俗因言它是凶事之兆,故有“衅候”的俗名。字或讹为训候、训狐。《本草纲目》卷四:“时珍曰:‘其声连转,如云:休留!休留!故名曰鸺鹞。”由衅候之名作趣说,即是直言告凶事,避祸害,故言它是“直谏忠臣”。

    翠碧乌为纨坛侍御,鹞子为游奕将军。

    明按:上句“鸟为”二字必衍一个。“纨坛”不词,当为“执坛”,为掌坛,值坛义。执坛侍御’言是鸟如法师,祭坛而知阴晴风雨。则所写之鸟为“鹬”,俗称翡翠鸟。《说文》:“鹬,知天将雨鸟也。……《礼记》曰:‘知天文者冠鹬’。”颜师古《匡谬正俗》卷四:“鹬:水鸟。天将雨即鸣。……古人以其知天时,乃为冠象此鸟之形,使掌天文者冠之。”《埤雅》:“鹬之为鸟,非独知雨,又以知风也。……其小者谓之翠碧,一名鱼师,性善捕鱼。”鹞子是猛禽,能击食许多鸟,所以说是游奕将军。

    鶬鹰作六军神策,孔雀王专知禁门。

    明按:鶬字当作苍。《左传.昭公一七年》言古帝少皞氏以鸟名称其官,有“爽鸠氏,司寇也”之语,杜预注:“鷄鸠,鹰也。鸷,故为司寇,主盗贼。”《盐铁论》卷八《崇礼》第三十七“夫犀象兕虎,南夷之所多也。骡驴馲齙北狄之常畜也。中国所鲜,外国贱之。南越以孔雀珥门户,昆山之旁以玉璞抵乌鹊。今贵人之所贱,珍人之所饶,非所以厚中国明盛德也。隋和之名寳也,而不能安危存亡。故喻德示威,惟贤臣良相,不在犬马珍怪。是以圣王以贤为寳,不以珠玊为寳。”

    护泽鸟偏知别当,细逞子通事舍人。

    明按:护泽鸟,即《说文》之“鴆,泽虞也。”而泽虞也是古之官名。《周礼.地官.泽虞》:“泽虞,掌国泽之政令,为之厉禁,使其地之人守其财物,以时入之于玉府。”《尔雅》:“鳩,泽虞。”郭璞注:“今姻泽鸟,似水姻,苍黑色。常在泽中,见人辄鸣唤不去,有象主守之官,因名云。俗呼为护田鸟。”则“护”字实为“姻”字之误。“别当”当为“护当”,为保护义。“细逵子”不详为何鸟,《集韵》注逵为“走貌”,“逵”字在此或有误,此条存疑。

    鸿雁专治礼部,鸿鹤大史修文。

    明按:雁为候鸟,在我国东南或西北都是季节性客居,故另有“鸿宾”之名。“鸿鹤”当为“鹄鹤”或“鹤鹄”之误。鹤头书或鹄头书乃书体名,为鸟书的一种,特用于征辟贤士的诏书。《文选》注言:“萧子良撰《古今篆隶文体》曰:‘鹤头书与偃波书,倶诏版所用,在汉则谓之尺一简。仿佛鹤头,故有其称。’”唐代冯贽《记事珠》因言:“卫济川养六鹤,日以粥饭啖之,三二年识字,济川检书,皆使鹤衔取之,无差。”也是由“鹤书”词故作歧解而傅会的故事。

    曰月鸟夜观天象,赤嘴鸦昼望烟云。

    明按:日月鸟当即所谓运日鸟,即鸡鸟。《淮南子.缪称训》:“鹊巢知风之所起,獭穴知水之高下。晖日知晏,阴谐知雨。”高诱注:“晏,无云也。天将晏静,晖日先鸣也,阴谐,晖日雌也,天将雨则鸣。”这里以如月鸟兼指雌雄两性。赤嘴鸦也是鸩鸟。郭璞注《山海经》:“鸩大如雕,紫绿色,长胫,赤喙。”

    突厥鸟权知蕃馆,老鸹专望烟云。

    明按:上句说突厥鸟专管少数民族接待事物。突厥鸟是俗名,学名叫沙鸡,古称鷄鸠,又称寇雉。冬季来我国东北地区,正是突厥族世居之地。《旧唐书.突厥传上》:“高宗时,突厥犯塞。始虏未叛,有鸣鷄群飞入塞,边人警曰:此鸟一名突厥鸟,南飞则突厥必入寇。已而果然。”鵄,是鸱的异体字,但前面已经说过猫头鹰,也说过“赤嘴鸦昼望烟云”,此鵄字或有误,此句所指不详。

    印尾鸟为无才技,专心遏舞乡村。

    明按:印尾鸟即杨鸟。晋代崔豹《古今注》卷中:“杨,白鹰也。似鹰而尾上白。”郝懿行《尔雅义疏》:“白鷹即今白鹞子,似雀鹰而大,尾上一点白,因名焉。一名印尾鹰。望浅草间掠地而飞,善捕鸟雀。亦向风翘翅,故又名风鹞子。”鷹,就是指鸟尾后的专用字。善捕鸟雀就是重要的才技,却说无才技,是趣指无当官的特殊才技。于是只是鸟国之民。由此也就转为写鸟民。但此鸟并非只在乡村。“乡”是“飨”的谐音;“村”是“趁”的谐音:行走急速。说它专心急忙捕食。

    白练带,色如银,久在山间别做群。

    闻到凤凰林里现,将男狭女悉来臻。

    明按:白练带指练鹊之尾。《本草纲目》卷四九《练鹊》:“其尾有长白毛如白练带者是也。《禽经》云:‘冠鸟性勇,缨鸟性乐,带鸟性仁。’张华云:‘带鸟,练鹊之类是也。今俗呼拖白练。’”徐震谔先生说:“狭”当为“挟”。应从校。

    薰胡鸟,鹄鹄师,鸿娘子,鴻鶴儿,赤嘴鸦,碧生(玉)鸡,鸳鸯作伴,队队群飞。奉符追唤,不敢延迟。从此是鸟皆至,亦不相违。

    明按:除了前面已经说过的“训狐”外,似乎再没有同音的薰胡鸟。字或有误。鹄鹄,当为“鸨鸨”之形误,而是“剥剥”的音误,指啄木鸟。甘肃陇东话叫剥剥吃,说它剥开树皮吃虫。鵠鵪儿,不详。赤嘴鸦即鶸鸟。《尔雅》:“鶸:山鸟。”郭璞注:“似乌而小,赤嘴,穴乳,出西方。”郝懿行《义疏》引《水经注.漯水》:“火山出雏鸟,形类鸦乌,纯黑而姣好,音与之同。……嘴若丹砂。性驯良而易附。丱童幼子捕而执之,曰赤嘴鸭。”又引徐松言:“巴里坤有此鸟,小于常鸟。嘴、足色如珊瑚。冬日处山谷间。彼人谓之红嘴鸭。”巴里坤在新疆,地在敦煌西北方向。碧生鸡,不知是何鸟,字或有误。

    涛河鸟,脚趫趟,寻常傍水觅鱼吃。

    明按:项楚先生已指出,“涛河”当作“淘河”,即鹈鹕鸟。陆玑《毛诗草木鸟兽鱼虫疏》:“鹈,水鸟,形如鹗而极大。咮长尺余,直而广,日中正赤,颔下胡大如数升囊。好群飞,若小泽中有鱼,便群共抒水,满其胡而弃之。令水竭尽,鱼在陆地,乃共食之,故日淘河。脚趣越”,说小腿部**无毛,便于水行。《五灯会元》卷十五“洞山守初禅师”、“师曰:‘卖鞋老婆脚趣魅。’”言卖鞋者自己赤脚。

    野鸦遥见角鵄来,刺头水底觅不得。

    明按:角鵄即角鹰。“剌头”即藏头义。杜苟鹤《咏小松》:“自小剌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首。”

    白鹦鹉,赤鸡赤,身上毛衣有五色。

    两两三三傍水波,向日遥观真锦翼。

    明按:后文另有“陇右道,出鹦鹉”专句,此处叙鹦鹉有疑。“赤鸡赤”句滞拗,应是“紫鷄鶒”之误。《本草纲目》卷四七:“时珍曰:按杜台卿《淮赋》:‘鸛鶒寻邪而逐害”,此鸟专食短狐,乃溪中敕逐害物者。其游于溪也,左雄右雌,群伍不乱,似有式度者。其形大于鸳鸯,而色多紫,故谓之紫鸛鶒也。”《喙雅》:“鸛鶒五色。”《尔雅翼》:“黄亦五色者,有缨者,皆鸛鶒也。”文中“毛衣五色,正就鸛鶒而言,与“白鹦鹉”殊为无涉。而鹦鹉也不是水鸟。据此并可疑此三字当为“白缨□”,未字或为须,冠、毛之类。

    巧女子,可怜喜,树梢头,养男女,

    街茅花,拾柳絮,窠里金针谁解取?

    明按:《校记》言,甲卷作“可怜许”。是,应定校,“可怜”为可爱义,“许”,为助词。“巧女子”即巧妇鸟,或名工雀,女匠,都是就善筑巢而言的俗名,诗文中则一般称鹪鹩。《说苑》:“鹪鹩巢于苇之苕,著之以发,可为完坚矣。”《本草纲目》:“鹪鹩处处有之。……取茅苇毛毳而窠,大如鸡卵,而系之以麻发,至为精密。悬于树上,或一房、二房。”“窠里金针谁解取”句言巧妇鸟编巢的巧艺,哪一种鸟儿又能学会呢?

    陇右道,出鹦鹉,教得分明解人语。

    人衷般粮总不如,笼里将来献明主。

    明按: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粮’,是‘等量’的‘量’字的假借,‘般’,就是‘般当’,‘般比’,的‘般’。‘人衷’疑应作“人寰’,或‘衷’字通作‘中’。整句意思是说,鹦鹉会讲人话,人间的鸟类没有能比得上它的。”此极确。陇右鹦鹉于古有名。《汉书.武帝纪》:“(元狩二年夏)南越献……能言鸟。”颜注:“即鹦鹉也,今陇南及沿海并有之。”明陈继儒《珍珠船》;“广南多鹦鹉……陇右每飞数千头。”又言:“李防慕自居易园林奋五禽,皆以客名,鹦鹉曰陇客。”

    鷄鵄亦曾作老鼠,身上无毛生肉羽,

    恰至黄昏便出来,白日何曾慕风雨!

    明按:蒋礼鸿《敦煌变文字义通释》:“徐震谔校:‘鸅鵾’疑当作‘蝙蝠’。徐校误。‘鸅鵾’应当倒过来作‘鵾鸅’。《方言》卷八:‘蝙蝠,自关而东谓之服翼,或谓之飞鼠,或谓之老鼠,或谓之仙鼠。自关而西秦陇之间谓之蝙蝠。’‘鵾鸅’就是‘服翼’,字不同而音同。‘服翼’这个名称从汉代到唐代都流行着,后来不见记载,所以生校者之疑了。现代浙江乐清称蝙蝠为‘鵾鸅’,永嘉则称为‘老鼠鵾鸅’,‘鵾’音。”蒋先生校勘之证精当。但也没有解释名义及用字。

    念佛鸟,提胡卢,寻常道酒不曾沽。

    明按:即提壶鸟,五代王质《林泉结契》卷一:“提壶芦,身麻斑,如鹞而小,嘴弯。声清重,初稍缓,己而大激烈。”古书称_趙。《本草纲目》引晋刘欣期《交州志》:“鹲驢即越王鸟,水鸟也……黄喙,啄长尺余,黄白黑色,光莹如漆,南人以为饮器。”又引晋竺法真《登罗山疏》:“越王鸟状如乌鸢而足长,口勾,末如冠,可受二升许,以为酒器,极坚致。不践地,不饮江湖,不唼百草,不食虫鱼,唯啖木叶。”唐刘恂《岭南表记》:“越王鸟,曲颈长足,头有黄冠如杯,用贮水。人取其冠,坚致可为酒器。”可知称名为捉壶卢,是从口器曲为冠状可贮水言。称为念佛鸟,是从不食虫鱼,唯食不叶,即吃素趣说。至于称为越王鸟,名义似为有酒可使越王醉。据嵇含《南方草术状》:“(耶树)其实大如寒瓜……有浆,饮之得醉,俗谓之越王头。云:昔林邑王与越王有怨,遣侠客剌得其首,悬之于树,俄化为耶子。林邑王愤之,命剖以为酒器,南人至今效之。当剌时,越王大醉,故其浆犹如酒。

    泽雉沿身百种有,鹤鶉向后一物无。

    明按:《韩诗外传》:“君不见大泽中雉乎?五步一啄,终日乃饱,羽毛泽悦,光照于日月。争翼争鸣,声响于陵泽者何?彼乐志也。”本句“沿身百种有”,即指饮食可饱,羽毛光泽。下句则对比鹌鹑之贫。鹑尾秃,毛零乱,喻为“鹑衣”之词。《荀子.大略》:“子夏贫,衣若悬鹑。”宋赵蕃《大雪》:“鹑衣百结不蔽膝,恋恋谁怜范叔贫?”刘克庄《岁除即事》之二:“门外呵寒客,鹑衣百结悬忌。”“向后一物无”,即双关秃尾和食物朝不保夕两意。

    独舂鸟,悉鼻弃,出性为便高树枝。

    明按:《方言》卷八鹖鵾,周、魏、齐、宋、楚之间,谓之定甲,或谓之独舂。自关而东,谓之城旦,或谓之倒悬。”《北堂书抄》卷一五六引《临海异物志》:“独舂鸣声似谪声。”郭璞注《方言》冬无毛,**,昼夜鸣。独舂,好自低仰也。城旦,言其辛苦也,似于罪滴者。倒悬,好自悬于树也。”杨慎《丹铅录》谓另又名号寒虫。诸名均寓含辛苦悲酸之意。“悉鼻舁”文不成意,据各种称名之意,疑句当作“悉算辛”。即“酸辛”之误。“出性为便高树枝”中必是“生性为便悬树枝”之误。

    雀公身寸惹子大,却嫌老鸹没毛衣。

    明按:蒋书280页校“惹”字同“偌”,为“这些儿、这点儿”义,是。“身寸”似应作“身才”。下句的“鵄”当是“鴠”之误。独舂“冬无毛”,名曰号寒。《綴耕录》卷十五“寒号虫”:“五台山有鸟,名寒号虫。四足,有肉翅,不能飞。其粪即五灵脂。当盛暑时,文采绚烂,乃自鸣日:‘凤凰不如我’。比至深冬严寒之际,毛羽脱落,索然如鷇雏,遂自鸣曰:‘得过且过。’”

    吉祥鸟,最灵喜,出在台山岩长里,

    忽然现出彩云中,但是人人皆顶礼。

    明按:吉祥鸟即喜鹊。下句“岩长”当作“岩障”。

    花没鸽,色能姜,一生爱踏伽蓝地。

    野鹘人家最有灵,好事于先来送喜。

    明按:此两韵似误倒。野鹘为猛鸟,无报喜之说,似当为“野鹊”。即句仍言“吉样鸟,最灵喜”之意:“人家”当作“入家”。“没鸽”当作“鹁鸽”。但“一生爱踏伽蓝地”不详。“姜”字为美字之误,徐震堮先生已言。

    黑鸛鳴,黄花楼,飞来飞去傍山头。

    明按:《集韵.东韵》有媳字,但只言“鸟名”,但不知是何鸟。鸛即雉,或称长尾雉。《禽经》:“首有采毛曰山鸡。”“黄花楼”或言山鸡头上彩毛高起如楼。本句“头”字与前后均不协韵,或前后有同韵的脱句。

    山鹊嘴红得人爱,群神身独处飞。

    寒号□,夜夜号,青雀儿色能青。

    毛衣五色甚口明,闻道凤皇林里现,

    皆来拜舞在天庭(了也)

    明按:末尾这几句误乱甚多。今疑“寒号口,夜夜号”与“群神身独处飞”句本是上下句,并应在“独舂鸟……没毛衣”之后。从文意言,“寒号”正是叙独舂鸟悲鸣,属于同一层次。从用韵言,枝、飞、衣为平声支微部。地,在去声寘部。里、喜,在上声纸部。此六韵在初唐民问诗人王梵志诗作中,已合为支微一部。剩下一个礼字,本在上声荠韵,但在晚唐代的曲子词和变文中,《广韵》蟹类的齐、荠、祭,霁、废五韵也合入支微部了。所以,“寒号口,夜夜号,群神身独处飞”一句,位在“无毛衣”句下,是完全合韵的。这共是七句,前文己言“飞来飞去傍山头”一韵与上下文全不协韵,当脱一句。徐震谔校勘“寒号口”之缺字为“鸟”,似不确,因犯一鸟兼叙二名之重。缺字当为“声”。《校记》言,“群神身独处飞”句中脱一字,是。应脱“离”字。而“神”字必是“抽”字之形近致误。原失校。现将此八句整理如次,可从整体上再作比较。

    独舂乌,悉酸辛,生性为便悬树枝。

    寒号声,夜夜号,离群抽身独处飞。

    雀公身才惹子大,却嫌老竭没毛衣。

    吉祥鸟,最灵喜,出在台山岩障里,

    野鹊入家最有灵,好事于先来报喜,

    忽然现出彩云中,但是人人皆顶礼。

    花鹁鸽,色能美,一生爱踏伽兰地。

    黑鸛,黄花楼,飞来飞去傍山头。

    山鹊嘴红得人爱,口□□□□□□。

    青鹊儿,色能青,口□□□□□□。

    □□□□□□□,毛衣五色甚□明,

    闻道凤皇林中现,皆来拜舞在天庭。

    即“山鹊嘴红得人爱”则失下句。“青雀儿色能青”,《校记》以为亦脱一字,不确。实为“儿”字后应断逗:本为六字句,与前文“花鹁鸽,色能美”一样。但应是上句,则亦脱韵脚偶句。“毛衣五色甚口明”,缺字或为分明、鲜明义。此为结句,当失叙鸟名的上句。与“闻道风皇林中现,皆来拜舞在天庭”,共为一韵。“庭”与“明”为韵。又,“毛衣五色”句应不是叙某一种鸟,必是总结上文叙众鸟毛羽之五彩缤纷。

    《百鸟名》一卷

    庚寅年十二月曰押牙索不子自手□口

    明按:未款所缺两宇当为“书记”。

    (原载《敦煌学辑刊》1989年第2期)

    补言

    “吉祥鸟,最灵喜,出在台山岩长里”句,我原来说:吉祥鸟即喜鹊。今才发现是错误的。《敦煌歌辞总编》所辑《五台山赞》有句:“南台窟里甚可憎,里许多饶罗汉僧。吉祥圣鸟时时现,夜夜飞来点圣灯。”任半塘先生设注:“‘吉祥圣鸟’在‘广记’(明按,‘广传’之误,指北宋释延一《广清凉传》)内归文殊灵迹:‘无著和尚……大圣大历二年(按乃“圣历二年”之讹)正月,发迹浙右……有二吉祥鸟,当无著顶上徘徊,飞翔数匝,东北而去。’至于鸟来点灯说未详,俟考。”《敦煌歌辞总编》所辑《苏莫遮.大唐五台曲子》有句:“上东台……吉祥鸣,师子吼。”也是说吉祥鸟。我又查得《宋高僧传》卷二十《唐代州五台山华严寺无著传》:“以大历二年入五台山……次由般若经楼见吉祥鸟羽毛蒂絢,双飞于顶上,望东北鼓翼而去。明曰有白光两穗,入户悠扬,少倾而灭。同房僧法等,见而惊怪,言曰:‘此何祥也?愿期再现,断众生疑。’寻睹光如前。”但是,都不说究竟是什么鸟。今按,并没有此鸟,是捏造的。名僧也往往为自己编造奇异的事来宣扬自己不凡。所谓“圣鸟”,就是凤凰。王充《论衡.讲瑞》:“夫凤皇,鸟之圣者也;麒麟,兽之圣者也;五递、三王、皋陶、孔子,人之圣也。”无著谎说他见到了凤凰。

    又,原文本有“对其文体及意义继作一些闸释”发内容。即认为文体属于敦煌文学的“词文”,即叙事诗。其意义是属于古代科普文学,是从孔子说“多识草木虫鱼之名”而生发的。

    现在我的观点不变,因觉得此内容简单,因而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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